“我哪怕以后反悔了我还能再次任性一回，还能有转机。”阮芊双臂环抱着双膝，看着沙滩轻喃着。
“但那时候，我满心都是你的死讯。因为我能看到，枪声仿佛就在我耳旁响起，血腥味涌入鼻腔，我来不及反胃，就看到了你破碎的躯体。”阮芊说到这时，清音中带着些许颤抖，眼眸里的星光尽灭。
“那时我就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多理你几次，你是不是就不会累着了？然后跑去莹海市。”
“你明明平时都很谨慎的，为什么偏偏遇到跟我有关的事，就失了分寸啊？”
姜云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过头看，其实这一切的起始都是他。
“不过，我在经历了那些事之后，其实更看重的是，能活着就好。”阮芊的语气渐渐恢复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坚定。
“你听着，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是萝莉控的事说出去！”
“……”姜云归原本还在想，她会以什么方式来……
结果没绷住。
“噗……”
“哈？你还敢笑？我很严肃的好不好。”阮芊叉着腰，一脸凶相盯着他看。
“嗯，好。”姜云归连忙止住，想起来话题的沉重性，迅速调整好心态。
“反正……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丫的你敢跑……你看我不满大街撒播你的谣言，哦不，那不叫谣言，那叫事实。”阮芊光是脑补，就已经想到了一万种弄死他的方法。
“别生气，我不会跑的。”姜云归见状，连忙出声，再不出声他恐怕就不知道要被扣上多少顶帽子了。
还每一顶帽子都是要命的。
“嘁，至于隔阂的话……”阮芊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完全是第一次谈恋爱啊。
她只知道，光是想到他以前的那股决绝，就十分难过了。
但是想到他后来所做的，又渐渐被替代掉了，她的确有时候会想起来。
特别是夜晚，她有时候也会做噩梦的，不过在醒来后，发现他就在身边，也没有选择吵醒他。
“我会尽力的，尽我所能所知。”姜云归深吸一口气，再度向前挪动了移动了一步的距离。
“前提是你别以一副补偿的姿态就行。”阮芊回道，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知道了。”姜云归点头，她的意思大概就是……别把对她的好当做补偿，别到时候万一自己觉得够了，就又变了个人了吧？
“你也知道，我不擅长说那些什么海誓山盟之类的……”姜云归此时显得有些无措，明明有学过那么多的东西，话语，在此刻却想不起来。
“嗯，我知道，要不然也没见你那样追我的哈。”阮芊叹着气说道，他那段时间，完全就是死缠烂打。
不过还好，他那段时间格外老实，也没做出什么让她讨厌的举动。
“现在也挺好的，你这家伙变化挺大的老实说。”阮芊琢磨道，他的变化是自己慢慢感受出来的。
“如果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来，那我干脆自刎归天好了。”姜云归笑道。
“说的在理哈，但自刎归天还是算了，大不了就罚你一辈子再也看不到我。”阮芊噘起嘴来，带着浓郁的警告气息。
“这个惩罚对我来说还是太严重了。”姜云归光是想想 就仿佛已经让他心脏漏了半拍。
“嘁，又不是真的，你怕什么。”阮芊微微别过脸去。
“至少，我们还有以后。”
两人同时异口同声道。
说完后，阮芊轻哼一声，别过脸去，把目光投向沙雕。
“哎……只希望这家伙能说到做到吧。”阮芊心想，她如果真要选择一个人的话，恐怕也只能是他了吧？
如果是其他异性……光是想想碰一下手那种，都能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如果不是他，那自己还是选择跟爷爷一起生活。
姜云归则是在心里不断重复着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昔日以缄默伤你，今后用余生来答你。
自己以后要做好更多该做的事。
他的目光，现在总是会下意识地追随着她，确保她在看向自己的瞬间，自己能第一时间接住她的目光。
无论她提出多么微小的需求，自己都要第一时间回应才对，这些在以后，或许会变成一种下意识吧。
但两人还都有时间。
都还有以后，最起码没有走上分岔路口。
……
时间很快过去，夜幕降临。
“好了，该去夜市了吧？你看裙子没弄脏吧。”阮芊颇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的确。”姜云归看了看手表后，向她伸出了手。
“又来？”阮芊两眼一眯。
“咳，抱歉……我。”姜云归的话还没说完 就已经被阮芊那充满无奈的声音打断。
“我说，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唯唯诺诺了？我说又来又不是不让你牵！不让你牵会直接说的啊大哥。”阮芊算是无语了，他这样搞得很像……
怎么说呢，就很像那种生怕惹女神生气的那种。
亏他还是个富家公子。
“可能是我一时间没调整过来吧？”姜云归也不由得讪讪一笑，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一时半会想改，估计也改不了。
下次什么时候敢大胆起来，还真不好说。
“我真是服了你了。”阮芊无奈，只能把手递了上去。
熟悉的温热感再度传来，虽然不强烈，却也实实在在。
“又得花时间去适应了……哎。”阮芊看着垂下的夕阳，突然定了定。
“你说，咱们要不要来个仪式啊？”阮芊突然说道。
“嗯？”姜云归看向她。
“就，那种和过去彻底道别什么的。”阮芊琢磨了一会，也没想明白应该怎么样做。
“比如在沙滩上写下来一些什么，然后用海浪冲走？”姜云归的聪明仿佛放开了一些限制，提议道。
“妙啊，这个点子不错。”阮芊连连点头，牵着姜云归朝着海边走去。
“我想……我应该知道该写些什么了。”阮芊轻轻一笑，姜云归则是淡笑着看着她。
阮芊弯下腰，在潮湿的沙地上，郑重地写下了五个字。
我们的明天。
姜云归看着她写完，然后走上前，没有增添任何笔画，只是紧紧握住了她那只沾着沙粒的手。
两人并肩站着，静静看着一道温柔的海浪涌了上来，白沫像命运的橡皮擦，一点点、一点点地将那行字迹抹去，直至沙滩恢复平整。
“好了。”阮芊轻轻吁出一口气，感觉心里某个沉重的角落，也随着那行字被海水带走了。
“嗯。”姜云归应道，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走吧，我们的明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