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天,别杀他!”
申潇雪带着哭腔的急喊刺破焦臭的空气。
陈一天手中赤红的惊鸿短剑没有丝毫停顿,冰冷的剑锋已然切入丁原忠焦黑脖颈的皮肉,一丝粘稠的黑血顺着剑刃渗出。
铜皮铁骨,确实难伤,如果没有符宝在手,想砍头都够呛!
只是留活口?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炼脏境的怪物!自己底牌尽出,神魂力几乎榨干,才侥幸将他打成一坨焦炭。
现在这货看着只剩一口气,但毕竟是炼脏境,万一藏着什么燃烧精血、逆转经脉的邪门秘术,临死反扑给自己来一下,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上三境太难杀了!”
耽搁不得!
陈一天眼神冰冷,手上力道再加一分。剑锋下压,眼看就要割断那根坚韧的颈骨。
丁原忠进气多出气少,惊恐而绝望低声喊道:“少侠,饶洒家一命,洒家愿拜你为义父~”
陈一天眼神冰冷。
“洒家…愿以佛祖之名起誓!”
陈一天突然面色一凝,心神微动。
随即他微微一笑。
这就是上三境?
陈一天内心感叹,只要会死,都会卑微。
他的手上加重力道。
“陈一天!我和阿弟是选庭官!专为你而来。”
申潇雪跌跌撞撞地扑到近前,声音因急切而尖锐,“我们来黑石关的路上就收到传信!黑石关今年只推举了你一人入高庭,我们是来接你的!”
陈一天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剑尖停在焦黑的皮肉里。
选庭官?
这身份倒是有点意外。
他侧过头,看向气喘吁吁、脸色惨白的少女,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带血的弧度:“哦?所以呢?”
“陈一天!”申潇雪看着他浑身浴血、气息萎靡却依旧杀意凛然的样子,心知寻常条件根本打动不了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我知道请你救我阿弟是强人所难!但请听我一言!我现在已经欠你一条命!只要你救了我阿弟,我们姐弟再欠你一条命!
“我们保你进八庭军青龙庭!跳过预备营筛选,直接成为正营兵!从小旗官起步!以你的潜质,立下军功,过两年当上总旗也绝非难事!”
“小旗官?”陈一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了一声,手腕微动,剑锋又往下压了压,丁原忠喉咙里发出一声濒死的嗬嗬声。
“我现在是百户!正儿八经的朝廷百户!去你们那从小旗干起?我脑子进水了?”
申潇雪急得跺脚,语速更快:“高庭的情况…和这边完全不同!哪儿最差的士卒也是练骨境…练骨境根本当不上旗官!
“练筋境初期才能勉强做个伍长!练筋境后期,还得有足够的军功,才有资格竞选小旗!通常都得是练筋境圆满才有把握!
“至于总旗,非练皮境不可!而且军功要求高得吓人!没有军功,练皮境也只能当小旗甚至伍长的大有人在!至于百户…至少得是上三境!”
她一口气说完,紧张地盯着陈一天,“在那儿小旗官真的是大官了,你不知道有多少练筋境后期的等着!”
陈一天眉头猛地一挑,剑势彻底停住。
他怔怔地看着申潇雪,又低头看了看脚下这摊几乎被自己烧糊了的“百户级战力”丁原忠。
感情自己拼了老命干掉的这货,在高庭,也就是个百户的水平?
甚至可能还没人家老牌百户厉害?
一股荒诞感涌上心头。
他拼死拼活才混到黑石关百户,结果在高庭,练骨境连个小旗都混不上?
“那更没意思了。”
陈一天兴趣缺缺地摇头,“从头当小兵?老子不伺候。”
他现在又不缺功法,只要收天命珠,也不缺资源,去那受什么鸟气!
得不偿失!
“我…我们保你成为庭主亲传弟子!”申潇雪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心一横,抛出了在她看来足以让任何高庭任何武者疯狂的筹码!
庭主亲传?
陈一天握着剑的手终于松了松力道,脸上露出一丝真正意外的神色。
不过……庭主亲传,这身份若是放在十天前,他恐怕会欣喜若狂。
但现在?
他感受着识海中沉浮的天极殿两大堪称变态的能力……嘴角勾起一抹旁人难以理解的弧度。
拜师?
做个侍奉人的徒弟,哪有自己当天命珠收集者来得自在逍遥!
再说,他的高端资源已经很充足了。他相信庭主大人可能是这方天地的顶尖战力,但他不信庭主大人具备超越系统神通的吸引力!
他现在手握系统,天命珠就是最大的资源,功法有各类神通和《万象龙经》,何必去高庭。
“听说庭主也姓申?”陈一天状似随意地问道,目光锐利地盯着申潇雪,“你们和庭主什么关系?该不会就是庭主儿女吧?”
他随即又自己否定了,“也不可能,庭主怎么能容忍自己女儿让人追杀,且差点丧命?还能派出来当选庭官?”
申潇雪被他看得心头发虚,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庭主…算我们远房亲戚。”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远房亲戚?”
陈一天玩味地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少女绝美的容颜和那份即便狼狈也难掩的贵气。
申姓本来就少,有一个同姓的、十五六岁的练皮境圆满,在高庭怎么也算天才了吧,这样的潜力股和庭主扯上亲戚关系……倒也不算太离谱。
想想那个申胖子,庭主义子,离开高庭了假名还姓申,不就是想沾光么?
他信了七八分。
“我听你叫他师兄?你们都是庭主弟子?”陈一天用剑尖点了点丁原忠的脖子。
“额…倒不是。”申潇雪连忙摇头,“高庭武道传承众多,我们师承不同。丁师兄…他以前是外门弟子,不得师父重视,所以才叛离高庭。”
“他掳你们姐弟干嘛?”陈一天追问,眼神如刀。
“他…他…”申潇雪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从小锦衣玉食,在高庭也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更是被都城中京那位赐予“镇北公主”的封号,除了骗爹爹自己在努力修行,根本没有需要撒谎的情况。
她眼神慌乱,绞着衣角,“他想掳我们去中京换钱!对!换修炼资源!”
情急之下,她编了个最俗套的理由。
“哦?”陈一天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商机,“你们这么值钱?”
申潇雪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用力摇头:“不值钱!一点都不值钱!”
见陈一天依旧是一副“你条件不够打动我”的惫懒模样,再联想到他那神鬼莫测的瞬移、掌心雷和凭空生火的手段,申潇雪终于意识到,常规的权势和许诺,对这个神秘的少年根本没有吸引力。
他底气太足了!
她一咬牙,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颤抖着手从贴身处取出一物。
那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莹润的蓝色玉牌,玉质温润剔透,内里仿佛有云雾流淌。
“这个!”申潇雪咽了口唾沫,将玉牌递向陈一天,声音带着不舍和决绝,“只要你救我阿弟,我就以这块令牌相赠!这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
陈一天移开短剑,接过玉牌,目光瞬间被玉牌吸引。
玉牌正面,两个古朴苍劲的篆字【高庭】熠熠生辉。
玉牌入手温润微沉,一股清凉之意顺着手臂蔓延,竟让他因战斗而躁动的气血和神魂都舒缓了一丝。
“嫁给我的事,你没反悔吧?”陈一天掂量着玉牌,突然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申潇雪。
“君子之风,我可没有。”
他可是认真的。
哪有到手的肥肉还亲口吐掉的,那是虚伪!
申潇雪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眼神躲闪:
“本…本姑娘说话自然一言九鼎!只是……可不可以打个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