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草叶上时,赵不凡和付亚丽已经收拾好行囊,告别了药铺的李掌柜,踏上了往南的路。李掌柜塞给他们一大包晒干的草药,念叨着“南边湿气重,这驱湿的药得备着”,又硬塞了两个热乎乎的菜团子,才挥着手看他们走远。
“李掌柜人真好。”付亚丽咬了口菜团子,温热的豆沙馅甜而不腻,“比城里那些大药铺的掌柜亲切多了。”
赵不凡也咬了一口,菜团子的麦香混着青菜的清爽,在舌尖散开。“市井里的人情,都藏在这些细碎里。”他想起昨夜帮小伙计偷偷补了被掌柜责骂的工钱,那孩子红着眼圈说“谢谢哥”时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往南走,地势渐渐平缓,路边的稻田多了起来,田埂上偶尔能看到戴草帽的农人,弯腰插秧的动作整齐划一,像在田地里写着一首无声的诗。
“你看那边!”付亚丽忽然指着远处,只见几个孩童光着脚丫在水田里摸鱼,溅起的泥水沾满了裤腿,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他们身后,一个妇人叉着腰喊“慢点跑”,声音里满是嗔怪,眼里却全是笑意。
赵不凡停下脚步,看着那片热闹的水田,忽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样吧——泥水里的欢腾,田埂上的守望,还有空气中飘来的新米清香。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小小的渡口,一艘乌篷船正泊在岸边,船夫躺在船头打着盹,斗笠遮住了脸。
“大爷,麻烦问下,这船往南走吗?”付亚丽轻声叫醒船夫。
船夫抬起头,露出张饱经风霜的脸,咧嘴一笑:“往南!正好顺路,两位是要过江吧?上来吧,这就开船。”
两人跳上乌篷船,船夫撑起长篙,船身缓缓驶离岸边,破开碧绿的江面,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江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付亚丽扶着船舷,看着两岸的芦苇荡在风中摇曳,忽然哼起了在清河镇听来的小调,调子轻快,和着水声格外好听。
赵不凡坐在船尾,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发丝,手里摩挲着李掌柜给的草药包,忽然觉得这一路的奔波,都值了。他曾以为修行的终点是位列仙班,此刻却觉得,能这样听着风声水声,看着身边人的笑靥,才是真正的自在。
“你看!”付亚丽指着水里,几只白鸟贴着水面飞过,翅膀扫起细碎的水花,“是白鹭!”
赵不凡凑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阳光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白鸟的影子在水里一闪而过,像撒了把碎银。
船夫在船头慢悠悠地说:“这江啊,到了南边更宽,水也更清,那边的鱼,比这边肥多了!”他顿了顿,又道,“两位是去南边寻亲?”
“算是……寻点不一样的风景。”赵不凡笑着说。
船夫哈哈笑起来:“南边的风景可多了!有能开出七色花的山谷,有住着百岁老人的村寨,还有会唱山歌的姑娘……”
付亚丽听得眼睛发亮,拉着赵不凡的袖子:“我们都去看看好不好?”
“好。”赵不凡点头,目光落在她亮晶晶的眼睛上,心里软得像被江水泡过的棉花。
船行渐远,渡口的影子越来越小,两岸的青山慢慢后退,江面上的风更柔了,带着南边独有的温润气息。赵不凡知道,前面还有更多的风景等着他们——或许有崎岖的山路,或许有热闹的市集,或许有不期而遇的善意,也或许有突如其来的麻烦,但只要身边有彼此,脚下的路,就永远值得期待。
付亚丽从包里拿出昨天买的橘子,剥了皮递给他一瓣,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往南走,是不是离海就不远了?”她问。
“嗯,过了这片江,再走几日就能看到海了。”赵不凡点头,想起书上说的“海阔凭鱼跃”,忽然有些向往。
江风拂过,乌篷船的影子在水面上轻轻摇晃,载着两个寻风景的人,慢慢驶向南边,驶向那片未知却充满期待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