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行至江心,江风忽然大了些,卷着付亚丽的发丝贴在她脸颊上。她抬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看着两岸连绵的青山,忽然哼起了一段调子——是昨夜在清河镇听来的渔歌,调子婉转,带着水乡特有的软糯。
“这歌好听。”赵不凡靠在船篷边,手里转着片刚摘的柳叶,目光落在她随着歌声轻晃的肩头,“谁教你的?”
“昨晚住店时,隔壁房的阿婆唱的。”付亚丽笑着偏头,辫子上的红绳在风里晃悠,“她说这是祖辈传下来的歌,唱的是江里的鱼、岸边的花,还有撑船人的心事。”
船夫在船头听得直点头,接过话茬:“这歌啊,老辈人都会唱!以前我们跑船的,夜里行船怕撞礁,就靠唱这歌壮胆呢。”说罢他也跟着哼起来,粗粝的嗓音混着付亚丽的清越,竟格外和谐。
赵不凡指尖的柳叶转得更快了,忽然伸手扯了扯付亚丽的辫子:“再唱一段,刚才没听清。”
付亚丽拍开他的手,却还是乖乖开口,这次唱得更清楚了——“江风摇啊摇,船儿晃啊晃,阿妹船头盼情郎,鱼篓空空也心欢……”
唱到“情郎”二字时,她眼角余光瞥见赵不凡耳根红了,忍不住偷笑,故意拖长了调子,尾音在江面上荡开,惊起几只停在芦苇丛里的水鸟。
“咳。”赵不凡假意咳嗽,转头看向江面,却正好对上水里自己的倒影——分明也在笑。
船夫看得乐了,一边撑篙一边说:“年轻人就是好啊,我们那时候跟姑娘表白,哪敢这么唱啊,顶多扔个石子到她窗台上。”
“那石子扔得准吗?”付亚丽好奇追问。
“嘿,我当年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投手’!”船夫得意地扬下巴,“我家那口子,就是被我用石子砸中窗棂,砸出来的!”
赵不凡闻言,悄悄捡起船板上的一颗小石子,指尖掂量着重量,视线不自觉地飘向付亚丽的侧脸。
付亚丽似有所觉,转头瞪他:“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他迅速把石子抛回水里,溅起一圈涟漪,“看这水够不够深。”
江风带着水汽扑在脸上,混着付亚丽的歌声、船夫的笑谈,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蝉鸣,像一床温软的被子,把人裹在中间。赵不凡忽然觉得,所谓的仙途漫漫,或许远不如这江风里的片刻时光来得真切——身边有喜欢的人,耳畔有顺耳的歌,眼前有流动的景,这就够了。
船过弯道时,水流忽然加急,船身猛地一斜,付亚丽没站稳,惊呼一声往旁边倒去。赵不凡眼疾手快,伸手揽住她的腰,掌心触到她腰间的软肉,两人都愣了一下。
“小心。”他低声说,扶稳她才松开手,指尖却像沾了火,烫得他悄悄在裤腿上蹭了蹭。
付亚丽脸颊发烫,嗔道:“都怪你,刚才晃我!”
“我没有。”赵不凡笑着否认,心里却在回味刚才那瞬间的触感。
船夫在前面哈哈大笑:“这江湾就是这样,调皮得很!”
江面上的阳光碎成金片,随着船行一路跳跃。付亚丽重新靠回船舷,歌声又起,这次赵不凡没有再打断,只是静静听着,手里那片柳叶被他捏得发皱,却舍不得扔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