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付！我付！”
宋仁头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哆哆嗦嗦地举起手机，因为过度的恐惧，屏幕上的二维码在他视野里疯狂晃动。
连试了三次，一声清脆的电子音才终于响起。
【滴，支付成功！】
机器人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人的戏谑。
【检测到宋仁头先生您的生命正受到严重威胁，是否需要启动紧急劝退服务？】
宋仁头狠狠一愣。
还有这种服务？
这台满身铜臭的机器，难道突然转性了？
“要！我需要！你必须让他们退后！”
他想都没想，如同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声嘶力竭地喊道。
【‘紧急劝退服务’，顶级VIp专享，售价：两万五千元。】
“……”
宋仁头感觉大脑一阵缺氧。
他真是疯了才会对一个连三十八块钱都要敲诈的机器产生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哪里是服务？
这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眼看着那个挥舞着扳手的高个子骑手，离他只剩下不到五步。
宋仁头再也不敢耽搁，他咬碎了后槽牙，在手机屏幕上重重点下了支付。
【叮，支付成功！】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阻拦他的机器人，终于向一侧滑开，让出了通往大厅的生命通道。
宋仁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进去。
他整个人瘫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昂贵的高定西装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他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
只见那个银白色的机器人，正静静地挡在门口，独自面对着那群已经冲到跟前的疯狂骑手。
“送狗头！你以为躲进去就没事了？”
“给老子滚出来受死！”
高个子骑手咆哮着，挥舞着扳手就要硬闯。
就在此时，机器人的声音响彻全场。
【梦想收容所内部，严禁任何形式的暴力行为。】
【违者，将永久禁止使用超级路由器，并列入爱情外卖平台黑名单！】
这一句话，像一盆来自西伯利亚的冰水，瞬间浇灭了所有人的滔天怒火。
禁止使用超级路由器？
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可是他们发家致富，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的印钞机！
为了揍一个废物总裁，断了自己的财路？
血亏！
“妈的，算你狗运好！”
高个子骑手不甘心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恰在此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急促的震动，是超级路由器在提醒他，有一个高价订单组合即将超时。
“操！挣钱要紧！”
“等老子成了百万富翁，再花钱找人收拾你！”
金钱的魔力最终战胜了原始的愤怒，骑手们骂骂咧咧地散开，纷纷跑向自己的电动车。
宋仁头瘫软在地，感觉自己像是刚在鬼门关里跑了个马拉松。
就在这时。
他感觉到一束目光，正玩味地落在他身上。
他艰难地转过头，发现孙大圣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正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那张猪头一样的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觉得我刚才的样子，很好笑？”宋仁头声音沙哑，充满了被压抑的怒火。
孙大圣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变得无比凄凉。
“不。”
“我只是笑我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天字第一号大傻哔！”
宋仁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被扯得乱七八糟的领带，试图找回一丝属于总裁的尊严。
“你知道王斯葱从昨晚开始，为什么要这么疯狂地报复我们吗？”孙大圣突然开口。
宋仁头眼神一寒。
“不就是因为我让你给他派了点垃圾单，让他体验一下生活的苦？”
“呵呵。”
孙大圣发出一声短促而悲凉的自嘲。
“宋仁头，你太高看自己了，也太小看那位爷了。”
“派垃圾单？”
“那点破事，在那位爷眼里，可能连个屁都算不上。”
“他真正要碾死的，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
“你说什么？”
宋仁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死死地盯着孙大圣，“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就因为昨天，他亲自给我打电话，说要带着我们整个华东大区，一起投靠他。”
孙大圣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我……我把他当成了电话诈骗。”
“我在电话里，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宋仁头的世界，在这一瞬间，崩塌了。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伸出手指着孙大圣，嘴唇剧烈颤抖。
原来是这样！
这才是所有灾难的根源！
就因为这个蠢货在电话里骂了王斯葱几句！
集团市值蒸发了十几个亿！
他被一群泥腿子追着要打死！
他被一个机器人勒索了两万多块！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从宋仁头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孙大圣这张猪头脸彻底撕烂！
“早说？”
孙大圣笑了，笑得眼泪都从肿胀的眼角流了出来。
“我要是早说了，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你恐怕会第一时间把我打包成一份精美的礼物，恭恭敬敬地送到王斯葱面前，磕头谢罪，求他平息怒火吧？”
宋仁头被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
因为孙大圣说的，正是他会做的。
“那你现在……”宋仁头不解地看着他。
“因为现在，你跟我，都完了！”
孙大圣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冰冷而诡异。
他向前一步，凑到宋仁头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幽幽说道。
“你这么着急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王斯葱，跪地求饶，保住你自己的狗命吗？”
宋仁头的心，狠狠沉了下去。
“我也是！”
孙大圣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双只剩一条缝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赌徒般的疯狂。
“宋仁头，你是高高在上的总裁，我不过是你手底下的一条狗。”
“你说，如果我把这一切的责任，全都推到你身上呢？”
“就说，是你授意我，让我故意在电话里羞辱王斯葱，故意激怒他，好让你有借口向集团总部申请更多预算，来对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商业对手……”
“你猜，王斯葱是会相信您这个道貌岸然的总裁，还是会相信我这个，被你逼着当枪使的可怜虫？”
“孙大圣！你敢！”
宋仁头感觉自己坠入了冰窟！
他终于明白，这条狗，要反咬主人了！
孙大圣笑得更加灿烂，也更加阴森。
“我有什么不敢的？”
他伸出一根肥硕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宋仁头的胸口。
“你叫宋仁头，多吉利的名字。”
“你的人头，就是我送给葱少爷的，第一份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