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相公,你在干什么?”
薛莹莹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手脚被五花大绑在一起。
身为丈夫的楚冠林,却没给她松绑。
反而一刀狠狠割向她的手腕。
“莹莹,你忍着点,只要接满这一壶,和亲王就能同意把他女儿文成公主嫁给我了。”
楚冠林越说神色越癫狂,可偏偏那癫狂之上又掺杂着幸福的笑意。
薛莹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从未见过楚冠林这副样子,在她的印象中楚冠林向来都是温柔体贴的谦谦君子。
当日自己在青楼里被人撕烂了衣衫,差点被当众凌辱,是楚冠林脱下外袍给她披上,力排众议将她接回自己府上。
楚冠林堂堂世子,真心待她,她薛莹莹何德何能,遇上这样好的他。
楚冠林为她穿上正红色嫁衣。
他说:“我的娘子,只能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门。”
却没想到,他娶她,只是为了光明正大取她的血。
玉壶渐满。
楚冠林却面无表情,满是鲜血的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莹莹啊,公主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等到她显怀再娶她进门。她不是你,她不能做小,又受不住那些流言蜚语,所以……”
“你去死吧!”
薛莹莹惊恐地摇头。
“你放心走,今日你助我加官晋爵,来生我必定报你的今世之恩。”
楚冠林的手暴起青筋,窒息让薛莹莹浑身颤抖。
薛莹莹此生第一次后悔了。
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要在采药时救下楚冠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割腕放血救他的命,让他得知自己的血能够治病救人。
明明狼母不让自己告诉别人的,自己为什么没有听狼母的话。
薛莹莹尚在娘胎里,大夫就说这孩子脉搏微弱,恐是心脏不好,生下来也难以存活。
薛莹莹的娘亲十月怀胎,遭尽了苦,也不忍心女儿还没睁开眼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夺去生命,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
可天不遂人愿。
薛莹莹的娘亲难产昏迷,接生的婆子却跟她爹说:“节哀,一尸两命。”
可怜薛莹莹还在她娘亲的肚子里,就被她爹用草席一卷,扔到了荒郊野岭。
她娘醒过来看见自己被扔出来,就知道凶多吉少,愣是憋着一口气,把薛莹莹生了下来。
又把自己的珊瑚玉佩,戴在薛莹莹脖子上。
好在薛莹莹命大,遇上一头刚刚产崽的母狼,母狼母性大发,将她叼回山洞,放在一群小狼崽中间,当狼崽子喂。
崽子多奶水少,母狼便寻来一株百年灵芝吃下催奶,百年灵芝的药效顺着奶水进入了薛莹莹体内,恰好治好她的病,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顺带着让她的血也能起死回生。
要不是狼母,薛莹莹怕是早就成了荒山里的一缕亡魂。
十五岁那年,薛莹莹上山采药,正逢暴雨,山间落石。
楚冠林的马被落石惊到,将他甩了下来,又被高高落下的马蹄踏中胸口,狂吐鲜血。
薛莹莹背着草药往回走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不忍他等死被野狗啃食,将他救回山洞。
薛莹莹给他包扎伤口,可楚冠林实在伤的太重,不管吃下多少草药,都无济于事。
薛莹莹心善,不顾狼母的阻拦,割腕放血保住楚冠林的命。
却也是因此,被楚冠林知道了她的血能起死回生的秘密。
楚冠林的手还在她颈间用力,薛莹莹已经快撑不住了,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身上也越来越冷。
直到楚冠林身边出现了一个身着粉色华服,簪金带玉的女人,一把扯开薛莹莹的衣领。
薛莹莹这才看清眼前人。
是文成公主。
“原来是你。”
文成公主刀尖挑起薛莹莹颈间的珊瑚玉,眼中满是不屑。
“一个野种也配戴皇上赏赐的东西?”
文成公主玉佩打落,在她脚边碎成了无数块。
“当年我姑姑和你娘一起进宫,你娘那个狐媚子竟然敢跟我姑姑抢风头,仗着圣上荣宠处处给我姑姑使绊子,要不是我姑姑后来当上了皇后,呵。”
“你娘抢男人抢不过我姑姑,你这个弃妃和乡野村夫生下的野种,更不可能抢得过我!你跟你娘一样,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贱蹄子!”
薛莹莹不知道文成公主口中娘亲和她姑姑的渊源,但她知道不是她和文成公主抢男人,而是文成公主抢了她男人。
她薛莹莹才是楚冠林明媒正娶的原配!
怒意压在薛莹莹的心口,一口鲜血喷在了文成公主脸上:“你,才是,外室。”
文成公主被戳到痛处,气得脸色铁青,扔下刀,拔出朱钗狠狠插进薛莹莹心脏。
薛莹莹求救地看向楚冠林,楚冠林却熟视无睹。
文成公主看到薛莹莹眼中的情谊,更气了,猛插数下,直到薛莹莹痛晕过去。
“贱人!”
文成公主嫌弃的将簪子留在了薛莹莹心口上,转身挽住楚冠林的胳膊往外走。
丫鬟连忙跟上:“公主,她要是死了怎么办?”
文成公主毫不在意,撂下一句:“扔去乱葬岗。”
乱葬岗下,遍地尸骨。
薛莹莹被雷声惊醒,雨水顺着草席缝隙渗入她的口鼻,喉咙内腥甜感涌上来。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吹响了哨子,响彻千里。
远处山峰上传来一呼百应的狼嚎声,一阵狂风刮过,周围所有的蛇虫鼠蚁都抱头鼠窜。
狼母一步步走向薛莹莹,嗅到她几乎要没了生机,找来天材地宝。
薛莹莹心有不甘,拼了命地想要活下来,在生死之间挣扎了三天三夜。
可惜,失血过多,五脏六腑又多处重伤,哪怕身怀灵芝血,吃下诸多天材地宝,也无力回天。
母狼带着狼群站在山顶凄惨的嚎叫了一整晚,直到天亮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薛莹莹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不甘心。
“楚冠林,文成,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们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不知是她的冤屈感动了上天,还是执念太深入不了轮回。
再睁眼,薛莹莹回到了她被楚冠林从青楼救回府上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