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捷报传遍全国的同一天午后
太原城内 日军第一军司令部
庭院里,几株樱花树的枯枝在寒风中抖索。
作战室的拉门被猛地扯开,筱冢义男的军靴重重踏在地板上,军刀的刀鞘在木柱上撞出沉闷的响声。
“八嘎牙路!”
他抓起桌上的沙盘模型,木质的山峦和河流被狠狠摔在地上,参谋们吓得齐刷刷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墙上的军用地图上,黑云山、辽县、狼山等地被红笔圈出的标记,此刻像一道道耻辱的烙印。
作战课长颤抖着递上刚收到的《新华日报》,头版那张99A坦克的照片虽然印刷粗糙,却足以看清炮塔上狰狞的反应装甲。
“司令官阁下,这是……支那报纸上的照片。”
筱冢义男一把抢过报纸,手指死死抠着照片边缘,指节泛白。
他想起半个月前,自己站在这幅地图前,虽然心里没有底,但还是对着参谋们拍着胸脯保证:“以114、21两个师团五万精锐,辅以战车第三联队和飞行第六战队,定能将黑云山的共军连根拔起!”那时的他,还在畅想着占领黑云山后,如何向华北方面军请功。
可现在——报纸上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眼睛:
114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战死,21师团师团长藤田茂一郎中将玉碎,两个齐装满员的师团五万余人,被独立旅一万五千人全歼,对方仅伤亡六百。
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这支刚打完恶仗的部队,竟然能兵分四路,像砍瓜切菜般击溃独立第1、5、6三个混成旅团,连秋山义兑这样的悍将都成了俘虏。
“不可能……”筱冢义男喃喃自语,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他想起开战前的情报——“独立旅为土八路地方部队,装备虽然略好一些,但在皇军面前不堪一击”,现在看来,那些拿着军饷的特务简直是一群废物!
“司令官阁下!”机要参谋跌跌撞撞冲进来,手里举着一份电报,“华北方面军急电!”
筱冢义男一把夺过电报,冈村宁次的笔迹像冰锥般刺进眼里:“第一军作战不力,致使皇军精锐损失惨重,着即暂停‘治安肃正计划’,固守太原待援……”
“噗——”一口鲜血猛地喷在电报上,染红了“待援”两个字。
筱冢义男捂着胸口后退两步,撞在墙上的天皇画像上,画框摇晃着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知道,“待援”不过是体面的说法,这场惨败后,他的军旅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同一时间,燕京 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内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冈村宁次背着手站在巨大的华北地图前,军呢大衣的下摆纹丝不动,窗外的护城河冰面反射着冷光,照得他脸上沟壑分明。
参谋们垂首肃立,没人敢抬头看司令官的脸色。
桌上摊着几份报纸,《解放日报》《新华日报》甚至还有几份沦陷区的小报,无一例外都在头版刊登着山西大捷的消息,配着那些让他们心惊肉跳的武器照片
——能拦截炮弹的防空车、履带宽如牛蹄的重型坦克、形状特异的战斗机。
“诸君,”冈村宁次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这些装备,你们怎么看?”
作战课长迟疑着回答:“看其形制,不似美苏英之现役装备,倒像是……”他顿了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自主研制。”
“自主研制?”参谋长冈部直三郎冷笑一声,却没什么底气,“一支连步枪都凑不齐的土八路,能造出比皇军更先进的战车和防空炮?你是被吓破胆了吗?”
作战课长涨红了脸,抓起一张照片:“参谋长请看!这型防空车的多管炮射速,远超我军的九六式高射炮;
还有这型坦克的炮管长度,穿深绝不在得军的虎式坦克之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难以置信!”
会议室陷入死寂,只有壁炉里的木炭偶尔发出噼啪声。
这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们,有的曾在诺门坎与苏军交锋,有点甚至还在太平洋与美军对峙,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向视为“乌合之众”的八路军,用他们无法理解的武器打得惨败。
冈村宁次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不管他们的装备来自哪里,有一点可以肯定——独立旅已成我华北驻军的心腹大患。”他走到桌前,拿起红铅笔,在黑云山周围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黑云山地处晋冀要冲,若让其以此为基地向外扩张,不出半年,整个华北的治安将彻底崩坏。”
“司令官阁下的意思是……”冈部直三郎试探着问。
“向大本营发电,”冈村宁次的声音斩钉截铁,“请求调拨关东军驻满洲的精锐师团入关,配属战车第一师团和第三飞行集团,由我亲自指挥,对黑云山实施毁灭性围剿!”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一片骚动。
关东军是日军的战略预备队,素有“皇军之花”之称,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调动。
让关东军入关对付一支八路军部队,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司令官阁下,这样会不会……”冈部直三郎有些犹豫,“惊动俄国方面?”
冈村宁次眼神一厉:“现在不是顾虑苏联的时候!若放任独立旅发展,将来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成千上万辆这种坦克!”他指着照片上的99A,“相比之下,苏联的威胁暂时可以搁置!”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紫禁城,那里曾是明清两代的皇宫,如今飘扬着日国的膏药旗。
可此刻,那面膏药旗在他眼里,竟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告诉大本营,就说华北方面军遭遇前所未有的强敌,若不增兵,恐将失去整个华北!”
参谋们不敢再劝,纷纷低头领命。
作战室的门被拉开又关上,冷风灌进来,吹得报纸哗哗作响。
冈村宁次拿起那份印着99A坦克的报纸,手指在照片上的炮管处反复摩挲,眉头紧锁。
他想起三个月前,自己在“治安肃正计划”发布会上说的话:“要像榨干柠檬一样,彻底清除华北的抗日力量。”那时的他,坚信凭借日军的装备优势和“三光政策”,用不了一年就能稳定华北局势。
可现在,这颗“柠檬”不仅没被榨干,反而长出了獠牙。
“曾夏勇……”冈村宁次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它咬碎在齿间,“独立旅……”
窗外的风越来越紧,卷起地上的残雪,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像是无数只手指在叩门。
这位自诩“中国通”的日军将领,第一次对这片土地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他不知道,这支突然崛起的八路军部队,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更不知道,这场看似局部的惨败,会不会成为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在中国战场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在燕京的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和太原的第一军司令部,弥漫着同样的恐慌与不甘。
他们曾以为自己是这片土地的主宰,却在山西的群山中,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
而远在东京的日军大本营,即将收到一份来自华北的紧急电报,这份电报将彻底打乱他们的战略部署,也让“独立旅”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日本最高军事决策层的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