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间,杨铭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疾走如飞。
一场信息量爆炸的对话正在他与王彬之间展开。
【杨铭】:彬哥!彬哥!老师要开公司了!黄彦峰亲自投的!
几乎在消息发出的瞬间,对话框顶端就跳出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王彬】:我操!黄彦峰?!老弟你别逗我!
【杨铭】:千真万确!老师亲口说的,华艺也入了股!估值……
杨铭飞快地打出那个惊人的数字。
手机那头,王彬的消息如连珠炮般弹了回来。
【王彬】:老弟!念爷住哪儿?我现在郑州演出,礼拜四结束直接杀回北京!我上他家堵他去!那破公司老子不续了!这辈子就跟念爷混!
杨铭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手指在屏幕上缓缓敲击。
【杨铭】:哥,你先冷静。老师……还住那个地下室呢。
消息发出,对面是长达数秒的死寂。
【王彬】:啊?还住地下室?!搞什么!他妈的估值几个亿的老板住地下室?开什么国际玩笑!
杨铭几乎能听见王彬在那头暴跳如雷的咆哮。
【杨铭】:我们都劝了,他说心思最近要放在《超级女偶像》上,房子过几天再找。
王彬那边又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强行消化这荒谬的事实。
随即,他眼珠子一转,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王彬】:老弟,念爷离婚那事……你给我句实话,通过你观察,念爷和嫂子还有没有可能……复婚?
杨铭斟酌再三,打出自己的判断。
【杨铭】:老师每天雷打不动给他女儿打电话,那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他心里肯定没别人。我感觉,老师跟师母分开,就是为了破釜沉舟。没了牵挂,才能一门心思跟企鹅那帮孙子死磕!
下一秒,电话那头的王彬眼中倏然亮起一点精光,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王彬】:老弟,把念爷以前和嫂子住那房子的地址发我!
【杨铭】:你要干嘛?
【王彬】:你别管!快发!
杨铭虽不明所以,还是迅速将地址发了过去。
屏幕上,王彬看着那串地址,嘴角咧开一抹狐狸般的笑容。
深夜,石青青家。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时,甚至懒得开灯。
就在她大脑放空,享受这片刻死寂时,手机屏幕骤然亮起。
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谁会这么晚来电?
她迟疑着划开接听。
“喂,您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单刀直入:“请问是编导系的石青青同学吗?”
“是我,您是?”石青青的警惕瞬间提了起来。
“我是华艺校办副主任郑炜,目前担任吴书记的助理。”
郑炜?石青青心头一凛。
这个名字她如雷贯耳,吴鸿身边最核心的亲信。
他亲自来电,意味着……
石青青的心跳漏了一拍,声音却依旧平稳:“郑主任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石同学,是这样。吴书记最近看了你的档案,对你非常欣赏,想亲自和你说几句。”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动静,随即一个更浑厚、更具威严的声音直接响起,带着不容置喙的穿透力。
“石青青,我是吴鸿。”
“吴……吴书记!”石青青整个人瞬间从沙发上弹起,后背绷得笔直。
“呵呵,别紧张。”吴鸿的声音隔着电波,却仿佛带着温度,“你的资料我看了,入学至今一直担任班长,专业能力突出,社会实践丰富。是个优秀,而且有想法的孩子。”
“吴书记您过誉了……请问您找我……”
“许念开公司,邀请你加入了?”吴鸿话锋陡转。
“……是。”
“很好。”吴鸿的语气里透着赞许,“你的能力足够,但要想走得更远,还需要一个平台,一个靠山。我觉得,华艺就可以是你的靠山。”
石青青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一个字也没说。
“你先在许念的公司好好做,摸清里面的门道。关键时刻,我会推你一把。以你的能力和头脑,将来在华艺当一个领导,都不是问题。”
石青青的心脏猛地一抽,下意识反驳:“吴书记,校领导需要留校任教的资格,我……”
“那是老黄历了。”吴鸿轻笑一声,尽显运筹帷幄的从容,“你留了校,还怎么去许念公司里锻炼?现在国家提倡改革,我们学校的领导班子,也可以从社会上聘请优秀的管理人才。你就把许念的公司当成一块跳板,时机一到,我以‘优秀特殊人才’的名义把你引进来。”
“你也肯定知道,陈校长明年就……”
这番话像一块巨石砸进心湖,炸起滔天巨浪。
石青青的心,开始狂跳。
吴鸿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动摇,抛出了最终的、无法拒绝的诱饵。
“我知道让你立刻答应,你会有顾虑。我不急。”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极具诱惑力,“这样,我可以先帮你把党员的身份问题解决了。孩子,你要明白,你现在面临一个什么样的机会。许念的公司说破天,也是民营单位,充满了不确定性。你是选择给他当一个前途未卜的臂助,还是选择背靠华艺这棵参天大树,成为体制内的管理者?哪个平台更大,更稳,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
他停顿片刻,用一种近乎怜悯的口吻,发出了最后一击。
“许念这人,除了一身才华,可以说一无是处。他那性格,感情用事,心慈手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当不了一个合格的老板。”
吴鸿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她一直不愿承认的隐忧。
石青青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因为她知道,吴鸿说的……是对的。
电话那头,吴鸿听着她的沉默,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鱼儿,上钩了。
他又轻描淡写地画了几张未来的大饼,才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石青青彻底瘫软在沙发里,双眼失神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
吴鸿的声音在她脑中盘旋了一整夜。
礼拜二,华艺。
签约地点选在了轻易不动用华艺第一会议厅,足见校方重视。
黄彦峰亲临现场,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华艺这边的签约代表,正是华艺的副书记——张扬。
加上许念,新公司“许念文化”三巨头齐聚。
仪式开始前,吴刚将郑涛、石青青等人拉到一旁,解释股份方案。
结果是,因为许念的关系,郑涛直接拿下百分之二的原始股。
而石青青、杨铭、周虞雯等人则以期权形式,分年兑现。
合同里,更有数条关于忠诚与保密的严苛条款。
“没问题!”郑涛第一个龙飞凤舞地签下大名。
那2%的股份,让他感觉手里的笔重逾千斤。
杨铭签完字,兴奋得快要原地起飞,一把搂住徐瑞,满脸嘚瑟:“看见没?以后我就是你领导了!客气点!”
徐瑞一个白眼翻上天:“领导个屁!涛哥是音乐总监,雯姐是艺人总监,石青青是管行政的,你的职务是外勤主管!说白了不就是跑腿的头儿吗!”
“嘿!叫杨总!”
“叫你店小二得了!”
两人笑闹着滚作一团,现场气氛轻松愉快。
周虞雯和郑涛已在礼拜一正式离职企鹅娱乐,此刻她也干脆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终于,轮到石青青。
她拿起那支沉甸甸的签字笔,笔尖悬停,离纸面不过一厘米。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穿过人群,望向了今天同样盛装出席的吴鸿。
他西装笔挺,胸前别着鲜红胸花,正满面春风地陪在黄彦峰身边谈笑风生,尽显一校书记的儒雅气度。
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注视,吴鸿恰在此时回过头,视线与她隔空交汇。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轻微地,朝她点了一下头。
那眼神,意味深长。
石青青的心脏猛然一缩。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迟疑。
笔尖落下,力道穿透纸背。
一笔一画,写下的不仅是自己的名字,更是一份无声的契约。
——石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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