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中的曜阳，对此毫无所知。
他正沉浸在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折磨与蜕变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当最后一滴漆黑的泉水被他吞噬殆尽时，他猛地从干涸的潭底坐起身！
周身皮肤下，有暗色的流光一闪而逝，随即隐没。瞳孔深处，一点幽暗的旋涡缓缓旋转，又归于平静。
他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冰冷而强大的全新力量，那不再是微薄的灵力，而是一种更接近本源的、“虚无”的力量。
握紧拳头，指节发出噼啪的脆响，空气似乎都在他拳心被捏得扭曲、湮灭。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洞窟，望向葬灵谷晦暗的天空。
就在这时——
谷口方向，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却带着某种规律性的……沙沙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贴着地面，快速而安静地移动，朝着洞窟的方向而来。
曜阳猛地站起身，眼中那点刚刚平息的幽暗旋涡再次浮现。
他想起老者最后的话。
——‘清道夫’要来了。
他悄无声息地滑到洞窟入口的阴影里，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收敛了所有气息，静静等待着。
沙沙声越来越近。
很快，几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甬道的尽头。
他们穿着与之前那两名执事弟子相似的宗门服饰，但更加陈旧破损，动作僵硬，步伐一致得诡异。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周身散发着淡淡的、与这葬灵谷同源的死寂之气。
他们手中没有拿着任何法器，而是拖着一种特制的、布满尖刺的金属网兜，网兜里似乎装着一些枯骨和废弃的法宝残片。
他们就像……没有生命的傀儡，在执行着某种清理垃圾的指令。
这就是……清道夫？
曜阳屏住呼吸，看着那三个诡异的“清道夫”迈着僵硬的步伐，越来越近，目标直指他藏身的洞窟。
它们发现了幽泉干涸？还是发现了他？
就在最前面的那个“清道夫”即将踏入洞窟的瞬间——
曜阳动了！
身体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扑出，体内那冰冷死寂的“虚无”之力轰然爆发，尽数汇聚于拳头之上，没有任何花哨，直直一拳轰向那“清道夫”的头颅！
拳速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那“清道夫”空洞的眼珠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臂抬起，似乎想要格挡。
但太慢了！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击破败革的声响炸开！
曜阳的拳头，毫无阻碍地、轻而易举地，直接洞穿了那“清道夫”的头颅！
没有鲜血，没有脑浆。
只有无数细密的、灰白色的粉末，从破口处爆散开来！
那“清道夫”的动作瞬间凝固，抬到一半的手臂无力垂下，眼中的空洞光芒熄灭。整个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哗啦一声散落在地，化作一堆真正的、毫无生机的枯骨和尘埃！
一击！
秒杀！
另外两个“清道夫”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依旧迈着僵硬的步伐，向前走着。
曜阳缓缓收回拳头，看着地上那堆枯骨，又看向自己毫发无损、甚至没有沾染丝毫尘埃的拳头。
这就是……归墟的力量？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另外两个毫无知觉、依旧在执行“清理”指令的傀儡。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陌生的弧度。
狩猎，开始了。
枯骨尘埃簌簌落下，在死寂的甬道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另外两名“清道夫”僵硬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空洞的眼珠甚至没有瞥向同伴化作的齑粉，依旧拖着那布满尖刺的金属网兜，朝着洞窟入口，朝着曜阳，机械地迈进。
它们的指令似乎简单到愚蠢——清理，前进。除此之外，一切外物，包括同伴的“死亡”，都不在它们的感知范畴内。
曜阳缓缓站直身体，甩了甩手，拳面上那冰冷死寂的“虚无”之力缓缓收敛，融入四肢百骸。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混合着刚刚吞噬幽泉带来的冰冷暴戾，在他心底悄然滋生。
他看着那两个越来越近的傀儡，眼中那点幽暗的旋涡微微转动。
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刻意调动力量，只是本能地再次踏前，出拳！
动作简单，直接，迅捷如电！
砰！砰！
几乎不分先后的两声闷响。
另外两名“清道夫”的头颅如同被重锤击打的陶俑，瞬间爆裂开来，化作两蓬灰白的骨粉，四散飘落。它们僵硬的身体随之垮塌，散落一地，只剩下那两张金属网兜哐当掉在地上，里面的“垃圾”滚落出来。
三拳。
三个之前让他感到莫名压力的“清道夫”，变成了三堆真正的垃圾。
曜阳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并非因为消耗，而是因为这种摧枯拉朽、生杀予夺的力量带来的强烈刺激。这就是老者所说的“归墟”之力？对这类死寂造物，有着绝对的克制和毁灭？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皮肤下似乎有暗流涌动，又迅速平复。
不能久留。
这里的动静虽然不大，但谁知道会不会引来更多、更麻烦的东西？老者临死前提到的“清道夫”显然不止这三个。
他迅速扫视四周，目光落在那三个清道夫散落的“遗物”上。除了枯骨和废弃法宝残片，它们的衣物早已腐朽，但腰间似乎都挂着一个同样材质的、巴掌大小的暗灰色皮袋。
储物袋？
曜阳心中一动，上前捡起一个。袋子很轻，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入手是一种冰冷的皮质感。他尝试着将一丝那冰冷的“虚无”之力探入其中。
嗤！
袋口表面泛起一丝极微弱的抵抗性灵光，但在这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冲击下，瞬间湮灭消散。袋口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
神识往里一探，空间不大，约莫一方左右。里面东西少得可怜：几块黯淡无光、杂质极多的下品灵石；两三枚材质低劣、记录着宗门最基础规章和地图的玉简；还有一小堆灰白色的、散发着淡淡死气的棱形晶体，约有十几块。
曜阳的目光立刻被那些灰白晶体吸引。他从袋子里取出一块，入手冰凉，内部仿佛有极其稀薄的灰色雾气在流动。当他握住它时，体内那冰冷的“虚无”之力竟然微微活跃了一丝，传来一种极其微弱的“渴望”。
这东西……能被“归墟”之力吸收？
他毫不犹豫，尝试引导体内力量。
掌心的灰白晶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灰败，最后“噗”一声轻响，化作一撮细灰从指缝溜走。一股比灵石精纯无数倍、却同样冰冷死寂的微弱能量汇入体内，虽然总量极小，却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有效！而且比吸收那幽泉死水温和得多，更容易吸收转化！
他立刻将其余两个储物袋也如法炮制，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取出。共得到下品灵石三十多块，基础玉简数枚，以及那种灰白晶体四十三块。
他将灵石和玉简随意塞进自己怀里，然后将那四十三块灰白晶体紧紧攥在手中，全力运转那冰冷的“归墟”之力！
嗡……
一股无形的吸力自他掌心爆发！
四十三块晶体同时轻微震颤，内部那稀薄的灰色雾气被疯狂抽取出来，化作一道道细微的灰色气流，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掌心，汇入经脉，最终沉入丹田那片混沌的“归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