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午饭,管家福叔来报说已经把信送出。
陈宿谢过管家,准备和陈苗回家去。
“且慢,我想与陈家做一门生意,不知你们意下如何?”郑云起喊住准备收拾东西告辞的叔侄俩。
“我们家从未经商,不知道公子要与我们做何生意?”陈宿问。
陈苗和郑云起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陈苗的认知是只要有买卖行为产生就是做生意,陈宿的否认明显是把郑云起当傻子。
郑云起是古人的认知,他只是看好陈家卖风干兔这门生意,想合作而已,陈宿一个读书人为何要牵扯到行商上?虽然太宗后商人的社会地位有所提升,但是他一个世家子弟,陈宿一个读书人,实在不比自降身份,将自己归为商贾之流。
“小爹,我们卖给别人野味,皮草,风干兔就是做生意,就是经商啊。”
陈宿摇摇头,“行商坐贾。一、我们未曾摆摊贩售,二、我们也未曾开店经营。并不算经商。”
这解释的有些牵强了,而且他们卖皮草的时候不是又在市场摆摊吗?陈苗也这样问了出来。
陈宿再次摇头,“我们卖猎物是因为赵大哥是猎户,跟我农人卖粮一样,只是卖出自家地里山头的产出,并没有买入的行为,并不能完全算是商事。”
郑云起又把视线挪到了陈苗身上,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之前对陈苗的评价过高了,她哪里是藏奸的小人,分明是个往自家身上扣屎盆子的大傻子。好好的耕读之家不当,要把自己往商贾上挂靠。他是想跟陈家做生意,但没打算把他们家变成彻彻底底的商户。
陈苗竟然领悟到了郑云起的想法。这又是现代人和古代人的认知差。
现代人说起谁家做生意赚了多少钱,都是人人羡慕嫉妒,恨不得那钱是自己的;古代人因为生产力底下,统治阶级怕过多的人口从事经商的活动会荒废土地,而且从古至今干什么都需要大量的人口基数支撑,农民种地就不能到处乱跑,白天干活,晚上没事就造人,于是重农抑商也是国家维持人口繁衍的基本办法。还有就是有些不道德的商人,他们的地位提高了就会祸国殃民,去绨修农就是典型的例子。
统治者从社会地位,生活品质,子孙科考,以及宣传商人重利奸诈的品质,方方面面打压了商人的地位。
想到了这一层,陈苗就不说话了。
郑云起便对陈宿说:“是我失言了。既然陈二爷没有弃文从商的想法,那么何不答应与我合作,你们陈家负责养兔子,做风干兔肉,我负责运送和销路,如何?”
陈宿大惊,“公子不可!祁将军为公子延请名师,定是想让公子在科举上有所成就。公子三思。”
郑云起轻笑一声,“陈二爷不必担心,家中有掌柜自会经营。”
说的也是,人家家里有高管。
陈宿和陈苗脑子飞快的转动,衡权利弊后,同时在对方眼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于是陈宿代表陈家同意了。
“那好,过两日我排管事先去验定一切事宜,再定契。”郑云起谈了合作,但是具体的合作方案还要让小姜氏给他派几个管事来给他打理。
陈宿和陈苗觉得这样也好,他们同意了,万一陈斗他们不同意呢?在郑云起的人手到达前他们还有后悔的余地。而且他们也要回去好好合计一下具体怎么合作,各自的具体分工,还有日后各自的分红以及要承担的责任。
“对了,西岭让我带句话,辣椒油很好吃,若你们家中再做的话,劳烦多送来一些。”郑云起想起被祁西岭带走的那小罐子辣椒油,口中不免生津。
“好。今天我娘做的时候给你们做一大罐,吃完了还有。”今年陈家种了不少辣椒,明年想办法继续扩大种植面积,让辣椒在大梁普及起来。
谈完了事,叔侄俩要告辞回仁义村了。
郑云起让福叔安排马车把两人送回去,没必要再去城外等往来的马车。
将军府的马车大,七十个兔笼子装进去剩余的空间还很多。
福叔依然按照规矩送上了糕点茶叶作为礼物让他们带回去。
将军府的马车很稳,赶车的把式把车赶得不急不慢,晃晃悠悠的陈苗和陈宿都一觉睡到了家。
仁义村依然忙碌而祥和。
他们这两年经常见到来找陈家的马车,已经对出现在村中的马车有了免疫,孩子们跟着马车跑了一会儿,见是去陈家的方向,跑在了马车前面,去陈家报信。
“娘,娘,爹,我回来了。”陈苗没等马车停稳,跳下车就往出门迎接的夫妻俩怀中扑。
陈斗接住闺女,习惯的抱起来举高高,“我闺女今天的这身打扮真好看,好娘,以后给闺女多做几身。”
王永好自然应是。
五个茁乐呵呵的摸摸陈苗头上好看的发带,也都说好看。
“你们五个快过来,帮着把东西拎回家去。”站在车辕上的陈宿朝五个茁招手。
卸了货,车夫说天色还早,他赶快点还能在天黑前回将军府。
陈家也是习惯性的收拾了两箩筐地里的菜蔬,让车夫带回去。
就这样简单的人情往来,仁义村陈家和虎威将军府的关系渐渐紧密起来。
郑云起派来的管事比张客商和郑客商还早了二十几天。郑家作为世家,有自己喂养的信鸽。信鸽送去临安府一日多便能到达,那边小姜氏立马把手里得用的心腹掌柜给郑云起送去。
郑云起作为郑家唯一的嫡子,以后就是郑家的郞主;小姜氏虽然恋爱脑,但是在作为当家主母,她把持经营着郑家大部分的产业,自己的嫁妆铺子更是经过十几年的经营,在全国各地已经有将近三百多间,她的这份以后肯定都是要给自己儿子的。
所以,即使郑云起他爹把庶子们捧得再高,下人们还是知道谁才是以后当家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