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脸色骤变,他虽然不完全清楚“朱庇特之眼”具体是什么,但“天基武器”、“覆盖式打击”这些词汇足以说明问题的严重性。他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猎豹般进入了临战状态,目光锐利地扫向凯撒和洞外。
林弦的眉头也微微蹙起,她手中的仪器屏幕快速切换,似乎在调取相关数据库或进行某种扫描。“天基武器‘朱庇特之眼’……加图索家族隐藏的底牌之一。根据零散情报,其能量等级预估足以瞬间汽化这片冰渊表层,引发不可预测的地质灾难和能量乱流。”她的语气依旧冷静,但语速稍微快了一丝,“目标A,我们的合作基础可能面临外部物理性毁灭威胁。”
路明非是反应最平淡的一个。他甚至没有因为“天基武器”这个词而有丝毫动容,只是那双黄金竖瞳转向凯撒,淡漠地问道:“你的家族,要连你一起清除?”
“显而易见,不是吗?”凯撒扯出一个冰冷的、毫无笑意的笑容,他将通讯器的屏幕转向路明非,让他能看到那几行冰冷的判决文字,“‘叛族’,多好的罪名。就因为我拒绝像条听话的狗一样,对着可能是唯一能改变这摊死水局面的人呲牙,甚至扑上去送死?”他的目光扫过楚子航,最后定格在路明非身上,“他们害怕了,路明非。害怕你,也害怕任何可能脱离他们掌控的变数,包括我。”
他猛地将那个代表着加图索家族身份的加密通讯器狠狠摔在脚下的冰面上!坚固的金属外壳与万年寒冰碰撞,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零件四溅。
“从现在起,我不是加图索了!”凯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过去的决绝,狄克推多的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光,仿佛斩断了无形的枷锁。
“我是凯撒!只是凯撒!他们的规则,他们的荣耀,他们的肮脏交易和见不得光的‘古老盟约’,都他妈的去见鬼吧!”
这宣言掷地有声,在狭小的冰洞内回荡。豪门逆子,在此刻与过去的荣耀和束缚彻底决裂。
楚子航看着凯撒,眼神复杂。他理解这种与过去割裂的痛苦与决绝,某种程度上,他也在追寻父亲足迹的过程中,不断背离着所谓的“正常”轨道。他沉默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凯撒此刻的立场。至少在目前,他们是同在一条即将被毁灭的船上的蚂蚱。
路明非只是淡淡地看着凯撒,黄金竖瞳中没有任何波澜,既无同情,也无赞赏,仿佛只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变化。“所以,你现在是‘无主’的资产了?”他的话语直接而残酷。
凯撒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随你怎么理解,但我不会坐在这里等着被从天而降的光柱化为灰烬。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离开?”林弦插话道,她手中的仪器正对着天空方向,“‘朱庇特之眼’的打击范围恐怕远超这片冰渊。根据能量预估,它的覆盖半径可能达到五公里以上。以我们现有的移动速度,在暴风雪中,一百二十分钟内根本无法脱离核心打击区。更何况,冰渊环境复杂,我们并不清楚安全路径。”
她的分析像一盆冷水,浇在了刚刚因为凯撒决绝表态而略显升温的气氛上。现实是残酷的,时间紧迫,环境恶劣,他们几乎无处可逃。
“一定有办法!”凯撒紧握着狄克推多,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家族不会动用这种武器来对付几个‘小角色’,除非……除非这里有什么他们极度渴望,又或者极度恐惧,必须彻底抹去的东西!”他的目光猛地转向路明非,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转向他手中那枚碎片,“是它?还是你本身?”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碎片光滑的表面。零的意志在其中微微波动,传递出一种模糊的、关于方向的感知。这感知并非指向安全,而是指向冰渊的更深处,带着一种本能的吸引和……一丝微弱的共鸣。
“深处。”路明非抬起眼,望向冰洞那幽暗不知尽头的后方,“那里有东西。”
“冰渊深处?”楚子航皱眉,“我们对外围尚且了解不足,深处情况未知,风险更大。”
“待在这里是等死。”路明非的语气不容置疑,“向深处走。或许有他们不想我们触及的东西,或许有规避打击的方法。”他的决定基于零那模糊的感知,也基于一种直觉——加图索家族如此大动干戈,绝不仅仅是为了清除他们几个。这冰渊之下,隐藏着更重要的秘密。
凯撒只是略一迟疑,便重重点头:“好!向深处走!总比留在这里当靶子强!”他已经没有退路,任何可能的机会都必须抓住。
楚子航也默默拔出了村雨,表明了他的态度。
林弦快速操作着仪器:“我可以尝试利用设备干扰部分区域的能量场,制造短暂的掩护,或者探测下方的地质结构。但效果无法保证,这里的能量背景噪声太强。”她再次强调了合作的必要性,同时也表明了风险。
“跟着。”路明非言简意赅,不再浪费时间。他率先向着冰洞那黑暗的深处走去,身影很快被浓郁的阴影吞没。楚子航紧随其后,林弦收起仪器,快步跟上。
凯撒落在最后,他最后看了一眼洞外那片被风雪笼罩的、即将迎来毁灭的天空,深吸一口气,转身准备跟上队伍。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也许是动作过于剧烈,也许是心情激荡之下没有留意,他佩戴在颈间、一直隐藏在作战服衣领下的一个挂坠,被衣服的纤维勾住,链子猛地绷紧,然后断裂。
“啪嗒。”
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样式古朴的青铜色钥匙状挂坠,掉落在了他脚边的冰面上。
凯撒身形一顿,低头看去。
那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据说是她家族传承下来的东西,并非加图索所有。材质不明,上面刻着从未有人能解读的、如同藤蔓又如同星辰轨迹的奇异纹路。
从小到大,他一直贴身佩戴,几乎已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习惯了它的存在和那冰凉的触感。弗罗斯特叔叔曾多次暗示这并非加图索家族之物,让他取下,但他从未理会。这是他对自己那早逝的、印象模糊的母亲,唯一的念想。
此刻,这枚小小的青铜钥匙,正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寒冰上。在冰洞微弱的光线下,那些原本黯淡的奇异纹路,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其古老的微光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
凯撒皱了皱眉,弯腰将它捡起。入手依旧是一片冰凉,并无任何异常。是光线反射吗?还是精神过于紧张产生的幻觉?
他没有时间细究,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似乎奇异地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了一丝。他不再犹豫,迈开脚步,快步追向前方那几乎要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