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三个字落下,池野猛地出手,速度快如闪电,带着劲风,直取谢时泽的衣领。
那架势,显然是要用最直接、最野蛮的方式,将这个碍眼的赌徒彻底清除出局。
酒廊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被池野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惊得屏住了呼吸。
谢时泽桃花眼中的慵懒在池野出手的瞬间骤然褪去,化为锐利如豹的警惕。
他身体肌肉瞬间绷紧,显然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然而,就在池野的手即将触碰到谢时泽衣领的前一刹那——
一只纤细莹白的手,轻轻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搭在了池野肌肉紧绷、青筋虬结的小臂上。
是乔眠。
她微微仰着头,看着池野写满了暴戾与凶狠的侧脸,那双氤氲着迷雾的狐狸眼里,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带着一种新奇的玩味。
“等一下嘛,池爷~”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在池野滚烫紧绷的小臂肌肤上,不轻不重地划过。
池野浑身猛地一僵,那蓄满了力量的攻势,竟被她这轻飘飘的一个触碰和一句娇语,硬生生地定格在了半空。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身侧的乔眠。
乔眠迎上他惊怒未消的锐利眼眸,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我突然发现,池爷发火的样子,好像也别有一番风味呢。”
池野浑身剧烈一震,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这副恨不得杀人的暴怒模样,在她眼里,竟然成了……“风味”?
一股荒谬至极的感觉,未散的怒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猛地冲上头顶,让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你!”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骂她?他舍不得,也怕自己再凶她。
顺从地收回手?那他在谢时泽面前岂不是像个被她随手安抚住的蠢货?
乔眠看着他这副憋屈又挣扎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像是一只成功将猛兽逼入窘境的狡猾狐狸。
“不过嘛……”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目光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对面已经重新挂上慵懒笑意、好整以暇看戏的谢时泽。
“赌局我已经应下了。”
她的指尖在他肩头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带着安抚,却又像是最终的裁定。
“池爷要是把我的赌伴吓跑了……我可要生气了哦。”
这话如同最后的通牒,带着娇嗔的意味,却比任何严厉的警告都更有效力。
池野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和憋闷,在她这句“要生气了”面前,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他可以不顾一切地和谢时泽打一架,甚至可以不在乎沈景辞和陆行俞怎么看,但他无法承受她一丝一毫的“生气”。
最终,他猛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
手臂垂下,肌肉依旧紧绷,但他周身那骇人的煞气,却肉眼可见地收敛了起来。
他只是用那双依旧锐利、却多了几分复杂情绪的眸子,狠狠地瞪了谢时泽一眼。
然后沉默地退后了半步,重新站定在乔眠身侧,像一头被强行套上缰绳、却依旧不甘的凶兽。
乔眠对他这近乎乖顺的反应十分满意。
然后,她重新将目光投向对面的谢时泽,露出慵懒而魅惑的笑意。
“让谢少见笑了,我们……继续?”
谢时泽桃花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玩味,他优雅地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对着乔眠隔空致意,唇角勾着那抹势在必得的弧度。
“当然,赌局既然开始,自然没有中途停止的道理。”
“我很期待。”
……
就在酒廊内暗流汹涌、赌约既定之际,甲板另一端相对安静的休息区内。
乔清初和乔沁正端着酒杯,看似优雅地倚着栏杆欣赏海景,实则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断扫视着远处那聚集了全场焦点的角落。
“他们进去酒廊有一会儿了。”
乔沁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和算计。
“看样子气氛不太对劲,池野刚才那脸色,像是要杀人。”
乔清初抿了一口杯中酒,眼神阴郁地盯着酒廊入口:
“谢时泽、沈景辞、陆行俞都在里面,加上池野……四个顶尖的男人围着她一个,呵,她倒是好本事。”
“管她用什么本事……”乔沁眼中闪过一丝嫉恨,随即又被更强烈的野心覆盖。
“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他们聚在一起,肯定有矛盾有争执!只要我们找准时机,稍微挑拨一下……”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酒廊的门被推开,几道身影先后走了出来。
为首的依旧是乔眠,脸上带着那抹惯有的、慵懒又勾人的浅笑,仿佛刚才里面什么特别的事情都未曾发生。
而跟在她身后的四个男人,神色却各不相同。
池野紧抿着唇,面色依旧有些沉冷,锐利的眼眸时不时扫过前方谢时泽的背影,带着未散的戾气,但他高大的身躯却始终保持在乔眠左后侧一步的距离。
谢时泽走在乔眠右手边,姿态恢复了一贯的慵懒闲适,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但偶尔落在乔眠侧脸时,那目光深处却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灼热。
沈景辞步履从容,月白色的衣角在海风中轻扬,他脸上重新挂起了温和疏离的浅笑,只是那笑意似乎比之前更淡了些。
陆行俞沉默地走在最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浅灰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只是那周身散发的冷意,比之前更加凛冽冻人。
这五人一同出现,虽然表面看似平静,但那无形中散发出的微妙气场和男人之间暗藏的锋芒,立刻吸引了甲板上所有宾客的注意。
乔清初和乔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和一丝按捺不住的激动。
“他们出来了!看他们的样子……肯定发生了什么!”
乔沁激动地抓住乔清初的手臂。
“池野好像很生气,谢时泽却一副得意的样子,沈景辞和陆行俞脸色也不太好……一定是乔眠那个贱人又耍了什么手段,惹得他们不快了!”
乔清初目光死死锁在陆行俞那张冷硬的脸上,试图从他毫无波澜的表情中找出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
她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嫉恨。
凭什么乔眠能同时周旋于这些男人之间,甚至在他们明显不快的情况下,依旧能让他们如同众星捧月般跟在她身后?
“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必须做点什么,让这些男人看清她的真面目!”
“怎么做?”乔沁急切地问。
乔清初眼神闪烁,快速思索着。
她看着那五人走向甲板中央的休息区,看着周围宾客或明或暗投去的目光,一个念头逐渐成形。
“等着瞧吧,很快,他们就会知道,他们捧在手心里的,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玩弄人心的贱货!”
乔清初和乔沁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迅速调整好脸上温婉得体的表情,端着酒杯,袅袅婷婷地朝着甲板中央休息区走去。
她们的目标明确,并非直接插入那五人之间,而是选择了一个相邻的、既能清晰听到对话又能适时“偶遇”的位置。
乔眠似乎对周遭暗涌的视线浑然不觉,她优雅地在遮阳伞下的白色软榻上坐下,立刻有侍者上前为她调整靠垫,奉上冰饮。
她慵懒地靠在榻上,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颌和那抹始终带着笑意的红唇。
四个男人则姿态各异地在她周围落座或站立,无形中形成了一个以她为中心的圈子。
谢时泽最是闲适,他直接拉过一把椅子,反着跨坐,手臂搭在椅背上,下巴抵着手臂,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软榻上的乔眠,那目光大胆而直接,充满了侵略性。
池野则抱着手臂,靠在一旁的栏杆上,锐利的眼眸如同雷达般扫视着周围,尤其是在试图靠近的男性宾客身上停留,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他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不少想上前搭讪的人望而却步。
沈景辞选择了一张单人沙发坐下,姿态依旧从容,他手中拿着一本游艇提供的杂志,似乎在看,但却时不时地从书页上方抬起眼,落在乔眠身上,带着一种沉静的审视。
陆行俞则站在离乔眠不远不近的位置,既能随时响应她的需求,又不会过于靠近打扰。
他浅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海面,但所有的感官仿佛都系于那软榻上的一抹身影。
乔清初和乔沁在一旁看似低声谈笑,耳朵却竖得尖尖的,捕捉着那边的每一丝动静。
然而,乔眠似乎打定了主意要享受这海上的宁静,只是偶尔与凑过来的谢时泽低语两句,惹得他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
或者接过沈景辞适时递上的、符合她口味的小食,又或者对始终沉默守护的陆行俞投去一个懒洋洋的、算是认可的眼神。
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其间,仿佛一位熟练的驯兽师,轻松掌控着身边风格迥异却同样危险的“猛兽”。
乔沁有些沉不住气了,她压低声音对乔清初道:“她怎么什么都不做?这样我们怎么挑拨?”
乔清初眼神阴鸷,她也没想到乔眠会如此安稳。
她咬了咬牙:“没关系,她不动,我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