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话音未落,池野锐利的眼风便如冰刃般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
“没空。”
他看都懒得再看对方一眼,注意力全在乔眠手边那只快空了的香槟杯上,极其自然地拿起冰桶里的酒瓶为她续上。
女人被他这态度噎得脸色一阵青白,踩着高跟鞋悻悻离开。
至于陆行俞,他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本身就是最好的屏障。
偶尔有不长眼的试图搭话,只需被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眸淡漠地一扫,便自觉脊背发凉,自动退散。
他沉默地坐在乔眠斜后方,像一座最可靠的冰山,将她与一切不必要的纷扰隔绝开来。
乔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全方位的“隔离”服务,以及男人们不动声色的照顾。
她吃完最后一口甜品,拿起雪白的餐巾轻轻擦拭指尖。
眼波流转间,恰好捕捉到不远处赌场入口亮起的灯光,隐隐有更加激昂的音乐传来。
她放下餐巾,站起身。
“吃饱了,”她声音带着餍足的慵懒,目光扫过身旁几人,“去试试手气?”
几乎是她起身的瞬间,四个男人也同时站了起来。
谢时泽动作最快,手臂已绅士地虚环在她腰后,桃花眼含笑:“走吧,带你去赢点零花钱。”
池野冷哼一声,大步跟上,与她并肩而行。
沈景辞和陆行俞则稍后半步,一温润一冷峻,如同无声的护卫。
这五人再次以乔眠为核心,朝着灯火通明的赌场进发,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这引人注目的一行。
赌场内的景象与甲板的闲适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雪茄、香水与筹码碰撞的独特气息。
乔眠的出现,让这片喧嚣有片刻凝滞。她浑然不觉,目光饶有兴致地掠过各张赌台。
“想玩什么?”谢时泽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气息温热。
不等她回答,池野已大步走向一张空着的德州扑克桌,拉开椅子,朝乔眠扬了扬下巴:“过来,教你。”
乔眠轻笑,正要走过去,沈景辞却温声开口:“阿眠,轮盘赌或许更适合初学者,运气成分大些,没那么费神。”
他指向另一侧色彩斑斓的轮盘。
陆行俞虽未说话,却已将一叠精致的筹码递到她手边,动作不容拒绝。
乔眠看着眼前风格各异的赌桌和男人们无声的邀请,眼底闪过一抹兴味。
她没接陆行俞的筹码,也没走向任何一张特定的赌桌,反而转身,朝着最里侧一处被丝绒帘幕半掩的贵宾区走去。
那里环境更为私密,只有一张孤零零的百家乐赌台。
她在那张空着的庄家位坐下,双腿交叠,裙摆流淌下优雅的褶皱。
然后,她才抬眼,看向跟过来的四个男人,指尖在墨绿色的桌面上轻轻一点。
“光赌钱多没意思。”她声音软糯,眼神却清亮逼人,“不如……我们换个赌注?”
谢时泽挑眉,立刻在她左手边坐下:“说说看。”
池野拉开她右边的椅子,目光灼灼。
沈景辞和陆行俞也各自落座,形成四角对峙之势。
乔眠身体微微前倾,眸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就赌你们身上,最贴身的一件东西。”她顿了顿,看着他们瞬间各异的神色,才慢悠悠补充,“谁先输光筹码,谁就……脱。”
话音落下,贵宾区内空气瞬间凝滞。
荷官训练有素地垂下眼,仿佛自己不存在。
谢时泽先是一怔,随即低笑出声,胸腔震动,桃花眼里漾起兴奋又危险的光。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左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随意扔在赌桌自己面前的位置。
“我跟。”他嗓音低沉,带着纵容的狷狂。
池野嗤笑一声,动作更干脆,直接抬手扯下了脖颈上那条挂着狼牙吊坠的黑色皮绳,信手丢上赌桌。
小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带着野性的张力。他眼神凶狠地盯住乔眠,仿佛在说“你等着”。
沈景辞极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波澜,但面上依旧温润。
他沉吟一瞬,优雅地取下了无名指上一枚造型古朴的家族徽章戒指,轻轻放在筹码旁。
压力给到了陆行俞。
他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
在几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沉默地抬手,解开了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结,抽下那条深灰色领带,折叠整齐,置于桌边。
赌注已下,游戏开始。
荷官开始熟练地派牌。
起初,牌局还带着几分试探。
乔眠似乎运气不错,接连赢了几把小注,面前的筹码堆高了些许。
她指尖把玩着一枚万元筹码,神态慵懒,仿佛只是随意玩玩。
谢时泽姿态最是放松,输赢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目光更多是流连在乔眠身上。
池野则带着进攻性,加注果断,牌风凌厉。
沈景辞打得最为谨慎,计算精妙,极少冒险。
陆行俞一如既往地沉默,出牌毫无波澜,让人摸不透底牌。
然而,当牌局进行到中期,风云突变。
乔眠似乎开始“运气不佳”,接连几把好牌都被对方更大的牌面压制。
她面前的筹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又一局,乔眠拿到一手极佳的牌面,她推出了大半筹码。
池野跟注,谢时泽挑眉弃牌,沈景辞沉吟后也选择放弃。
陆行俞却意外地选择了加注。
开牌,陆行俞的牌恰好大过她一点。
乔眠面前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最后几枚可怜的筹码。
她看着自己空了的面前,轻轻“啊”了一声,抬起眼,看向另外四个男人,眼神无辜又带着点懊恼。
“看来……”她软软地开口,“我要输了呢。”
按照赌约,她将是第一个需要兑现“赌注”的人。
话音未落,四个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具占有欲,像四道无形的锁链,瞬间缠绕在她身上。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
“等等。”
谢时泽、池野、沈景辞、陆行俞,四人异口同声。
声音撞在一起,让这狭小空间的气氛更加紧绷。
乔眠微微偏头,眼底掠过一丝早有预料的笑意,面上却依旧是无辜的茫然:“嗯?不是赌输了吗?”
谢时泽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恢复那副慵懒姿态,桃花眼却锐利地扫过其他三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独占欲:
“小祖宗,赌注先欠着。哥哥帮你把场子找回来。”
池野直接“啧”了一声,大手一把将自己面前那堆赢来的筹码全部推到了乔眠面前,动作粗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拿去玩。”他眼神凶狠,语气硬邦邦,“输了算我的。”
沈景辞没有推筹码,他极黑的眼眸平静地看向荷官,声音温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这一局,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陆行俞没有说话,但他周身散发的冷意几乎凝成实质,浅灰色的眼眸冷冷地刺向荷官,那目光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被四道如此具有压迫感的视线同时锁定,经验丰富的荷官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动作都僵硬了几分。
乔眠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看着男人们明明都想看,却更不愿被旁人看了去的占有欲,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像羽毛搔过心尖,带着愉悦和一丝狡黠。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面前池野推过来的那堆筹码,又看了看另外三个神色各异的男人。
“看来……”她眼波流转,语气带着点为难,眼底却亮着得逞的光,“我的赌注太抢手,反而兑不出去了呢。”
池野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筹码跳动,眼神凶狠地扫过其他三人:“这赌注爷买了。”
谢时泽嗤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腕表:“池爷,价高者得。你出得起什么价?”
沈景辞指尖轻叩桌面,声线温润却带着锋芒:“或许,我们该问问阿眠的意思。”
陆行俞虽然沉默,但骤然降低的气压让荷官悄悄后退了半步。
乔眠欣赏着眼前这场因她而起的对峙,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不如……”她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争执瞬间静止,“你们玩。”
四个男人同时看向她。
她迎着他的目光,那双狐狸眼里闪着蛊惑的光:“赢的人……”
她故意停顿,看着他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可以向我提一个要求。”
“任何要求?”谢时泽桃花眼微眯。
乔眠轻轻点头,补上最后一句:“只要我做得到。”
空气瞬间被点燃。
四人交换着视线,刚才的同盟彻底粉碎。
荷官迅速清空牌桌,重新洗牌时手都在微微发抖——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赌桌氛围。
新的赌局开始。
这一次,再也没有试探,没有保留。每个下注都带着狠戾的决绝,每次跟注都像在押上全部身家。
乔眠端着一杯清澈剔透的马天尼,慵懒地倚在吧台边,目光如同最挑剔的鉴赏家,细细品味着赌桌上四个男人截然不同的风采。
沈景辞指节分明的手轻轻敲击着筹码,极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每一次下注都带着运筹帷幄的从容。
仿佛不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而是在下一盘早已看透结局的棋。
谢时泽则像只假寐的猎豹,慵懒地靠着椅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过牌面,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始终未变。
他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枚金色筹码,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陆行俞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浅灰色的眼眸偶尔掠过牌面,下注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深灰色西装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在赌场迷离的灯光下散发着禁欲而强大的气场。
而池野——
乔眠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他身上。
他像是被束缚的猛兽,红色狼尾发透露出野性。
鼻梁上那道浅疤为他平添几分狠戾,紧抿的薄唇透出不耐烦。
每次下注都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仿佛随时都要掀翻这张赌桌。
她优雅地放下酒杯,玻璃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迈着猫一般慵懒而性感的步伐,径直走向赌桌。
蛇纹长裙随着她的动作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高开叉的裙摆下,白皙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
她停在池野身边,不等他反应,便自然地侧身,轻轻坐到了他结实的大腿上。
瞬间,整个赌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池野浑身猛地一僵,肌肉瞬间绷紧。
少女柔软的身躯与他紧密相贴,清冷的玫瑰香气混合着一丝马天尼的醇香,霸道地侵占了他的呼吸。
“你——”池野喉结剧烈滚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腰,那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触感让他指尖发烫。
乔眠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自己引起的波澜。
她抬起眼,眼尾迤逦的绯红在赌场灯光下愈发靡丽,红唇微启,吐出的气息带着马天尼的清香:
“池爷,这样看你玩牌,视野更好。”
赌桌对面,谢时泽桃花眼中的慵懒瞬间褪去,化为锐利的审视,唇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变得有些冷。
沈景辞极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暗芒,但他依旧维持着那副温和从容的姿态,只是端起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
陆行俞浅灰色的眼眸如同骤然凝结的冰湖,搭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池野感受着怀中柔软的触感和周围投来的、各怀心思的目光,占有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猛地冲上头顶。
“乔眠,你这是存心不想让爷赢?”
他喉结滚动,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