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爷攥着旧布帽的手心里沁出了汗，跟着小伙子往办公室走时，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他退休三年，早已不沾邮局的事，如今突然被叫来，琢磨着莫不是当年工作上出了什么纰漏，脚步都透着几分虚浮。
推开门见着屋里的阵仗，钱大爷更是慌了神，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
他对着张主任局促地拱了拱手：“张主任，您突然找我这个老头子来，是有啥要紧事吗？”
说话时，他的目光不自觉扫过一旁的何大清和傻柱，见两人神色严肃，心里的不安又添了几分。
张主任起身往旁边让了让，示意钱大爷坐下，语气直截了当：“钱大爷，今天请您来，确实是有件旧事要问您，您当年是不是负责南锣鼓巷片区的送信工作？”
见钱大爷点头，他接着说道，“有一份从保定寄来的信，还有每月都有的汇款，从1951年底一直送到1962年，寄件人是何大清，收件人叫何雨柱，这件事您还有印象吗？”
钱大爷虽年近七十，可关于工作的事却记得清楚。
他往椅背上靠了靠，眉头慢慢舒展，眼睛亮了亮：“张主任，您说的这事儿我咋能忘！”
他语气笃定，“就是南锣鼓巷95号四合院的何雨柱嘛，那十几年汇款，整个片区就这一份是常年不断的，我记得清楚着呢，当时每次都是一个叫易中海的人来签收的。”
“你说啥？”钱大爷的话刚落地，傻柱“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嗓门瞬间提了上去，脸上满是急色，“信件不都得本人签收吗？你凭啥就给易中海了？”
他往前凑了两步，眼神里满是质问，胸口因为激动微微起伏。
钱大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抬眼仔细打量着傻柱。
虽不认识眼前这怒气冲冲的汉子，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同志，你别激动，你说的理儿我懂，信件确实规定要本人签收，可当时易中海说了，何雨柱不在四九城，出门办事去了，还掏出了何雨柱的委托书给我看，我瞅着委托书上的字像那么回事，就把信件和汇款都交给他了。”
“这不可能。”傻柱急得脸都红了，声音更响了些，“我这些年就没离开过四九城一天，更别说写什么委托书了，这纯粹是瞎掰。”
“傻柱。”何大清突然开口，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他伸手拽了拽傻柱的胳膊，“你先冷静点，听他把话说完。”
傻柱喘着粗气，狠狠瞪了一眼，虽仍满肚子火气，却还是咬着牙退到了一旁，只是攥紧的拳头依旧泄露了他的情绪。
何大清转向钱大爷，语气平和却带着几分郑重：“我想问问您，这十几年里，您每次送信件和汇款过去，都没见过雨柱本人，就没起过疑心吗？”
听了傻柱方才的话，再看看眼前这父子俩的神情，钱大爷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大半。
敢情眼前这怒冲冲的汉子就是何雨柱，当年的信件和汇款，怕是被那个易中海给私吞了。
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愧疚，语气也诚恳了许多：“这位同志，不瞒你说，起初我确实没多想，毕竟有委托书在，可连着一年都没见着何雨柱本人，我心里就犯嘀咕了，也起了疑心。”
他顿了顿，回忆着当年的情景，接着说道：“后来我就跟易中海提了，说之后的信件和汇款，必须交给何雨柱本人，可易中海说他是院里的联络员，还说为了防止敌特，所有信件他都要检查，他还拉了个男的过来作证，那人也说自己是院里的联络员，一口咬定何雨柱真不在四合院，加上易中海手里一直攥着那份委托书，我一个送信的，也没权力深究，只能接着把信件和汇款交给他。”
说到这儿，钱大爷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哦，对了，我还记得当时院里有人喊易中海一大爷，那个帮他作证的人，大伙儿都叫他三大爷，这俩人在院里好像还挺有分量的。”
钱大爷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症结的锁。
何大清僵坐在椅上，眉头拧成了疙瘩，眼底翻涌着了然与怒气。
合着这些年他从保定寄来的信、攒下的血汗钱，全被易中海和闫埠贵联手截了去。
一旁的傻柱更是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攥着的拳头指节都泛了白，若不是何大清拦着，怕是早忍不住要拍桌子。
父子俩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眼里读懂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那点猫腻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何大清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往前微微倾身，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钱同志，我就是当年从保定给儿子寄信寄钱的何大清。”
他侧身指了指身旁的傻柱，“这位就是我的儿子，也是信件和汇款的收件人何雨柱。”
说完，他目光紧紧盯着钱大爷，一字一句地问道，“对于您刚才说的这些话，您能保证，没有一句是虚言吗？”
钱大爷看着眼前这对久未团圆、还被蒙在鼓里的父子，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上来。
他早年干送信的活，最讲究“实”字，如今却因自己当年的疏忽，让这父子俩错过了十几年的音信与嘱托。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搓了搓，脸上满是歉意与郑重。
他缓缓站起身，对着何大清父子微微欠了欠身，声音坚定又带着几分自责：“何同志，您放心，我钱老头这辈子没说过瞎话，干我们邮递这行，天天跟地址、人名打交道，记忆力本就比旁人好些，更何况是您这连续十几年没断过的信件和汇款，我更是记得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懊恼，“要不是您今天过来把这事说开，我到现在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何雨柱同志压根就没收到过那些信和钱，这事说到底，是我当年没能多较真、多核实，是我的工作失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