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回到小区时，家电师傅正扛着两台空调往铺子里搬。苏雅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没贴完的价签，看到他回来，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怎么突然买空调了？咱们现在资金紧张，能省则省啊。”
“这铺子西晒，下午能热得中暑。”林默走过去帮师傅扶着空调，“总得有地方放电脑和样品吧？再说，客户来谈生意，总不能让人家汗流浃背地站着。”
苏雅还想反驳，林默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其实是想拍你马屁——你看我这么贴心，等赚钱了，是不是该给我涨点提成？”
阳光刚好落在他脸上，嘴角的笑意带着点狡黠。苏雅的脸颊莫名发烫，转身往铺子里走：“就你嘴甜。算你投资的，记账上，以后从利润里扣。”
“得嘞！”林默笑着应下，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点因朱文轩而起的阴霾散了不少。
下午六点，空调终于装好了。浅灰色的墙面上，空调外机嗡嗡地转着，吹起苏雅额前的碎发。她叉着腰在铺子里转了圈，突然拍手：“我今晚多做两个菜，就当庆祝咱们有了‘降温设备’。”
林默本想请她出去吃，听到这话立刻点头：“求之不得，我早就馋你做的糖醋排骨了。”
苏雅的厨艺确实好，四菜一汤摆上桌时，香气差点把隔壁的邻居都引来。林默开了瓶冰镇啤酒，给苏雅倒了杯果汁：“庆祝‘雅默盆景坊’正式迈入‘有空调时代’。”
“少贫嘴。”苏雅笑着举杯，“还是得想想怎么拉单子，这都快一周了，网店就两三个咨询的，还都是问能不能包邮的。”
提到生意，林默收起玩笑的神色：“我明天再去跑几家写字楼，陈坤说他认识个新开的商场，正在做绿化招标，我去碰碰运气。”
“我也想想办法。”苏雅咬着筷子，“我表哥不是做物流的吗？他认识不少做电商的，说不定能介绍点办公室绿化的单子。”
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九点。苏雅喝了点果汁，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说起大学时兼职卖盆栽的糗事——把仙人掌当成多肉卖给客户，结果被投诉了半个月。
“那时候你还帮我去跟客户道歉呢。”苏雅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你拿着盆新的多肉，站在人家公司楼下等了俩小时，回来还说客户夸你态度好。”
林默也笑了：“可不是嘛，那客户后来成了咱们的老主顾，毕业前还说要给你介绍对象呢。”
“不许说！”苏雅伸手去捂他的嘴，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唇角，两人同时顿住。空气里仿佛有电流窜过，空调吹出来的风都带着点甜意。
苏雅猛地收回手，低头扒着碗里的饭：“时间不早了，你该去值班了吧？”
“嗯，十一点的班。”林默看了眼时间，心里却有点舍不得走。他起身收拾碗筷，苏雅抢着去洗：“你快去换衣服吧，别迟到了。”
看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林默突然觉得，就算生意暂时不好，能这样和她一起为了小店努力，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凌晨十一点，林默准时到酒店接班。保安室里的老周打着哈欠递给他值班表：“今晚估计能清闲点，后半夜没什么客人。”
林默点点头，刚坐下没多久，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田甜发来的微信：【你是不是在想我？】
他皱了皱眉，回复：【在值班，有事？】
田甜很快回了个暧昧的表情：【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中午在四月天，你可不是这么冷淡的。】
林默没再回复，把手机调成静音。他对田甜没什么想法，之前约她吃饭，不过是想打听朱文轩的底细。现在目的达到了，没必要再纠缠。
后半夜果然清闲，林默靠在椅子上，翻着白天拍的盆景照片。苏雅把每种植物的养护要点都整理成了表格，字里行间透着认真。他突然想起大学时，她也是这样，做什么都一丝不苟，连笔记都记得像印刷体。
正看得入神，外面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林默起身出去查看，只见一辆黑色保时捷停在酒店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个穿酒红色旗袍的女人。
女人三十多岁，长发挽成利落的发髻，旗袍的开叉处露出纤细的小腿，手里牵着条金毛犬。金毛看到林默，突然挣脱牵引绳，冲着他摇尾巴。
“不好意思，宠物不能进酒店。”林默上前一步，挡在门口。
女人的目光扫过来，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审视：“我就上去拿点东西，五分钟就下来。”
“规定就是规定。”林默没退让，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区，“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帮您看着狗，保证五分钟内完璧归赵。”
金毛像是听懂了，蹭着林默的裤腿，还把肚皮露了出来。女人惊讶地挑眉——这狗平时除了她，谁都不理，今天居然对个保安这么亲近。
“行。”她解下牵引绳递给林默，“看好它，出了问题，这酒店可赔不起。”
林默接过绳子，对金毛招招手：“走，咱们去那边玩捡球。”
金毛立刻欢腾地跟他跑向休息区。女人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转身走进酒店。
林默其实懂点驯狗的小技巧。小时候在乡下，家里养过不少土狗，他知道怎么跟动物打交道——顺着毛摸，给点小零食，再陪它们玩会儿，很快就能建立信任。
他从保安室拿了个网球，扔出去，金毛立刻像箭一样冲过去捡回来，吐在他手里，尾巴摇得更欢了。一人一狗玩得正开心，女人下来了，看到这场景，嘴角的弧度柔和了些：“没想到你还挺会跟狗打交道。”
“以前家里养过，知道它们喜欢什么。”林默把牵引绳递还给她，“您的狗很乖。”
女人接过绳子，突然问：“你这保安做得好好的，怎么还兼着卖盆景？我刚才看你手机里都是绿植照片。”
林默愣了下，没想到她居然注意到了。他坦然道：“跟朋友合伙开了家小店，卖盆景和绿植，白天跑业务，晚上来值班，赚点外快。”
“叫什么名字？”女人拿出手机，“我刚好想给办公室添几盆大型绿植，要是合适，可以从你那儿买。”
林默眼睛一亮，连忙报上店名：“‘雅默盆景坊’，网店和实体店都有，您要是方便，明天可以去看看样品，就在幸福小区拐角的铺子里。”
“幸福小区？”女人挑眉，“离我公司不远。明天下午我过去看看，要是品相好，价格合适，我订十盆。”
这突如其来的订单让林默有点懵，等反应过来，连忙道谢：“谢谢您！我们的盆景都是精挑细选的，保证您满意。”
女人没多说，牵着金毛上了车。保时捷驶离时，林默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他掏出手机给苏雅发微信：【刚碰到个潜在客户，说明天下午来看样品，要十盆大型绿植！】
苏雅估计已经睡了，没立刻回复。林默看着屏幕，突然觉得这夜班值得太值了。他抬头看向天空，星星稀稀拉拉的，但他觉得，比任何时候都亮。
第二天中午，林默交完班，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苏雅站在铺子门口等他，手里还拿着张刚打印出来的价目表。
“你昨晚发的微信我看到了！”她眼睛亮得像星星，“我一早就去苗圃订了样品，陈坤说他认识做青石底座的，下午就能送过来。”
“还有个好消息。”林默笑着把遇到旗袍女人的事说了，“她说她在盛世大厦上班，那地方都是大公司，要是这单成了，说不定能介绍更多客户。”
“太好了！”苏雅激动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米白色的连衣裙像朵盛开的花，“我现在就去打扫铺子，再把养护手册整理出来，一定不能出岔子。”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林默突然想起昨晚她洗碗时的侧脸，想起她被空调风吹起的碎发，想起她听到有订单时眼里的光。他拿出手机，对着她的背影拍了张照，设成了屏保。
或许朱文轩的算计还在继续，或许生意还会遇到更多困难，但只要身边有这样一个并肩作战的人，好像什么坎都能迈过去。
林默深吸一口气，走进铺子：“我来帮你擦叶子，保证每片叶子都亮得能反光。”
“那你可得擦仔细点。”苏雅笑着递给他一块抹布，“这可是咱们的‘开门红’，必须拿下！”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两人忙碌的身影上，空气中浮动着泥土和绿植的清香。林默擦着一片琴叶榕的叶子，看着苏雅认真核对着价目表，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踏实，温暖，还有藏不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