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烟谜主祭祀处出来,茜特菈莉抱着欧洛伦,跪坐在茜特拉琳上,飞速朝圣火竞技场飞去。
烟谜主距圣火竞技场不算很远,加上茜特拉琳的速度也挺快,所以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茜特菈莉便回到了地面上。
玛薇卡……
真是个熟悉的名字。
五百年前的事,茜特菈莉多少也知道一些,对于这位新上任的火神,她也简单地打过几次交道。
没办法,以她在烟谜主的地位,不打几次交道才说不过去。
不过……有点奇怪,就是这么简单地几次见面,茜特菈莉发现自己和对方……隐隐地快要发展成朋友了?
该说不愧是基扬戈兹(领袖)的继承者吗,想必纳塔交到她手上,一定能顺利地度过即将到来的危机吧。
唔……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先把这婴儿安置好了,奶奶我可不会养孩子。
更别提婴儿了。
循着记忆里的方向,茜特菈莉很快走到了话事处门口,和门口的守卫说了一声后,房门打开又闭合,不出一会儿功夫,守卫出来了,恭敬地为茜特菈莉打开门。
“请进,黑曜石奶奶。”
茜特菈莉微微点头,抬脚走进了话事处。
“哦?是黑曜石奶奶茜特菈莉,我们正聊起你呢。”
刚一进门,茜特菈莉就见一团火红的身影朝自己这边迎过来,本能地想要避开却没能成功,下一刻还是稳稳地被她扶住了。
茜特菈莉努了努嘴,“火神大人,您是我见过最……呃,活泼的一任火神了。”
“哈哈哈,现在又不是在颁布任务,神是身份,是权利,是精神象征,但它并不是我,茜特菈莉,我们也认识了挺久了,你应该懂我的,对吧?”
“唔……算了,火神大人,我是因为他来的。”
“嗯,”玛薇卡看了一眼茜特菈莉怀里的婴儿,她能感受到他的不同,“是个很特殊的孩子,具体的情况刚刚庇兰首领都和我说过了,只是我最近必须要去花羽会一趟,本来打算让他去找你商量的,现在你来了倒是正好。”
二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间就来到话事处最前边。
这时候,庇兰也迎了上来,恭敬地对茜特菈莉和玛薇卡施了一礼,“火神大人,黑曜石奶奶,您好。”
玛薇卡无所谓地摆摆手,示意不需要有那么多虚礼,接着让几人坐下后自己也坐在了主位,“茜特菈莉,刚刚庇兰首领和我说了大致情况,对于灵魂、地脉这类事我不如你精通,怎么,你的意见呢?”
虽然是问句,但玛薇卡明白,现在茜特菈莉既然带着欧洛伦来到了这,想必是不同意那个仪式。
果然,茜特菈莉摇了摇头,“我不同意,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庇兰也跟着附和,“火神大人,我和黑曜石奶奶的想法类似,这种仪式于纳塔未来而言应当无太大功用,反倒会平白伤害到一个孩子的性命。”
闻言,玛薇卡表情严肃了下来,“我和二位的看法也是一样。虽然我不明白那个所谓的仪式能否成功,但无论如何,纳塔还没有沦落到要靠一个孩子拯救的地步。
纳塔是战争的国度,更是英雄的国度,这种行为,可没有一点英雄的样子,我不喜欢。”
庇兰点头称是,“那火神大人,回去以后我会和族人好好说明的。就是……这个婴儿现在该如何处理?”
茜特菈莉接过话茬,“很简单啊,首先自然就是寻找他的亲身父母,既然他父母遗弃了他,八成就是因为他灵魂残缺的原因,那么他父母八成就是烟谜主族人了。
要是最后实在找不到或者他父母坚决不承认,那就只好找一家合适可靠的人家帮忙养着了。”
庇兰点了点头,这种做法确实滴水不漏,“我同意黑曜石奶奶的方法,正好,烟谜主部族里就有许多还没有孩子的家庭,既然这孩子是在我们烟谜主发现的,就交给我们烟谜主抚养吧。”
听着两人的想法,玛薇卡也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正准备同意,余光却落在了茜特菈莉上。
虽然只是和她相处了一会,玛薇卡却已经在她身上感受到了那深不见底的孤独。
或许,这个孩子是个机会?
“茜特菈莉,我倒不太认可你的想法。”
”唔嗯?”
“哈哈,”玛薇卡轻笑一声,从主位上走下来,来到茜特菈莉身边,指了指她怀里的婴儿,“你看,如果不是你,他或许就没命了。这么深厚的缘分,你却想把他丢到一边,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
茜特菈莉被这番言论弄得目瞪口呆,立刻就激动地站了起来。
“我说玛薇卡,你这是什么说法?奶奶我又不会带孩子,你难不成还想让我带他不成?”
“欸,茜特菈莉,别激动嘛。”
“奶奶我没有激动!”
“咳咳,茜特菈莉,那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说。”
闻言,茜特菈莉也意识到了现在场合不对,这才慢慢坐了下来。
而一旁的庇兰,早早地就闭上眼睛,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茜特菈莉没好气地撅着小嘴,“哼!玛薇卡,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见茜特菈莉冷静下来了,玛薇卡推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当然不是说让你一个人带他。你看,你和他有那么深厚的缘分,据我所知,你又一直没有弟子,不如就收他为弟子?至于抚养他长大的事,就按你的意见来,如何?”
“弟子……”茜特菈莉蹙着眉,不知为何,刚刚玛薇卡那一长串话里她对这个词印象最深,下意识地抬头反驳。
“我有弟子的。”
话说出口,茜特菈莉惊讶地微微张大嘴巴。
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她……哪里来的什么徒弟。
“哦?”玛薇卡没注意到茜特菈莉后边的表情变化,“那看来是我没调查清楚了,抱歉。”
玛薇卡明白,像茜特菈莉这样的大萨满对于徒弟的挑选是相当严格的,基本上一辈子只会收一个徒弟。
但茜特菈莉却好似完全没听到玛薇卡的话似的,她痛苦地捂住眉头,努力回想这数百年发生的一切。
到最后,她不得不承认,这数百年来,她基本上都是孤身一人,连朋友都是奢侈,又谈何“徒弟”。
可……为什么自己刚刚下意识地反驳说“我有弟子”呢?
“茜特菈莉?”玛薇卡终于发现了茜特菈莉的不对劲,伸手轻轻摇了摇她。
茜特菈莉疲惫地睁开双眼,无力地摇了摇头,“玛薇卡,我没事。刚刚……我记错了,我没有弟子。唔……或许你说的对,这孩子和奶奶我挺有缘分,天赋也不错。
而且,纳塔的时间不多了,奶奶我不该再藏私了,我……就收他为弟子好了。”
说完,茜特菈莉原本以为自己会因此而放松,但她并没有。
她只觉得脑海里有道哭泣的声音,极度悲伤,极度委屈,极度……惹人心疼。
那哭声,好像是在抱怨。
茜特菈莉忽然心底里涌出一丝自责了。
可……
茜特菈莉努力摇了摇头,试图让脑子清醒点。
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为什么要自责?
这下玛薇卡彻底坐不住了,关切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茜特菈莉,“茜特菈莉,如果实在不愿意,也不需要勉强的,我……”
“停!别说了……”茜特菈莉摆手打断了玛薇卡的话,努力地站起身,“玛薇卡,奶奶我……或许只是有点累了,我会照顾好这个孩子的。
庇兰,照顾婴儿……奶奶我确实不擅长,所以五岁之前,就让他在族里待着,吃百家饭好了,奶奶我会经常去看他的。
等他长大了……奶奶我会接他到我家里,到时候,我亲自教它。”
庇兰睁开眼,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点头答应,“是,黑曜石奶奶。”
最后,茜特菈莉看向玛薇卡,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唔……玛薇卡,就这样吧,奶奶我有点累了,如果没事的话就先回去休息了。”
玛薇卡其实还是挺担心茜特菈莉的状态的,毕竟现在茜特菈莉眉眼间满是疲惫,怎么可能是区区“有点累了”能解释的清楚的。
但她终究没开口,只是温柔地点点头,“好,那你好好休息,等我忙完花羽会那边的事就去看你。”
“嗯,我先走了?”
“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你应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吧?别耽误了。”
“那……一路小心。”
茜特菈莉最后点了点头,点头答应一声后便慢慢离开。
只是……玛薇卡没瞧见,甚至茜特菈莉自己也没发现,她无意识地走回烟谜主时,脸颊缓缓落下一滴清泪……
“火神大人,那在下也该走了。”
见茜特菈莉离开,庇兰也准备离开。
“嗯,一路小心。”玛薇卡点头答应,心里却还在思考茜特菈莉的事,“对了,庇兰首领,茜特菈莉……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哦,火神大人,是这样,黑曜石奶奶不常出现在部族里,在下对她也不太了解。”
“嗯,那好吧,你先回去吧。”
“火神大人再见。”
终于,话事处又只剩下玛薇卡一人,她望着门口叹了口气,眼神中却愈发坚定,她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墙上六大部族的标志,不知道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