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水泥地上铺了层一次性餐垫，刚拆开的烧烤外卖盒冒着热气，滋滋的油星子溅在餐垫上，留下一个个小小的油印。林薇蹲在地上摆一次性碗筷，指尖被烫得缩了缩——刚烤好的羊肉串还冒着烟，肥瘦相间的肉串裹着孜然粒，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连墙角堆着的快递盒上都像沾了点油香。
“薇薇姐！周浩学长抢我烤鸡翅！”李萌举着个空签子跑过来，帆布包上的小熊挂件晃得人眼晕，她额前的碎发沾着汗，贴在脑门上，“他都吃第三个了，还说‘学妹要减肥，多让我吃点’！”
林薇笑着把刚拆开的烤鸡翅递过去：“给你留了两个，赶紧拿回去藏好。”转头就看见周浩举着串烤腰子凑过来，一脸讨好：“学姐，我错了！下次我帮你打包快递，保证把胶带缠得整整齐齐！”
顾妍坐在折叠椅上，一边啃着烤玉米，一边对着林薇挤眉弄眼：“行啊你，现在当老板越来越有样了，还会给员工‘分零食’了。”她顿了顿，用胳膊肘碰了碰林薇，“对了，江大神那边……你到底发没发消息？”
林薇的手顿了一下，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她掏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信聊天界面，输入框里躺着那句“江设计师，今晚工作室小小庆功，有空过来吃点东西吗？”，删了又改，改了又删，连烤串的香味都没心思闻了。
“发、发了！”林薇咬了咬牙，按下发送键，手机在手里攥得发烫，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她盯着屏幕上方的“正在输入”，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咚咚”直跳，连李萌喊她吃烤鱿鱼都没听见。
过了三分钟，手机终于“叮”地响了一声。江屿的回复很简单：“好。稍晚一点。”
林薇盯着那四个字，突然笑出了声，激动得差点蹦起来，结果撞到了身后的展示柜，上面的冰箱贴“哗啦”掉下来两个，还是周浩眼疾手快接住了，笑着调侃：“学姐，小心点！咱们的‘镇店之宝’可不能摔了！”
晚上七点多，工作室里已经闹成了一片。周浩举着瓶啤酒，跟李萌比谁喝得快，结果刚喝两口就呛得直咳嗽；顾妍拿着手机拍视频，嘴里还喊着“大家跟我一起说‘小薇文创冲鸭’”；林薇被气氛感染，也端起酒杯，跟着喝了两口——啤酒有点苦，她皱着眉咽下去，却觉得心里的欢喜快溢出来了。
江屿是八点多到的。他穿了件黑色连帽卫衣，帽子没戴，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手里拎着个纸袋，里面装着两盒冰镇西瓜。他没往里挤，安静地坐在角落的折叠椅上，却没显得格格不入——顾妍举着烤串递过去，说“江大神尝尝，这家烤翅超绝”，他接过，慢条斯理地啃着，偶尔被顾妍的玩笑逗得嘴角微扬，眼里映着桌上的暖光，软乎乎的。
林薇看着他，心里的紧张慢慢散了。她端着杯啤酒走过去，递给他：“谢谢你上次帮我整理维权资料，还有……帮我看设计。”
江屿接过酒杯，跟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发出“叮”的脆响：“举手之劳。”他顿了顿，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补充道，“少喝点，啤酒胀肚子。”
可林薇哪听得进去——危机解除，新品卖得好，连江屿都来了，她心里高兴，跟着大家一杯接一杯地喝，起初还能保持清醒，后来酒劲上来，脑袋开始发沉，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话也多了起来，抱着顾妍的胳膊傻笑：“妍妍……你说咱们是不是超厉害？从被厂家坑，到现在……现在订单都堆不下了……”
顾妍拍着她的背，无奈地笑：“是是是，你最厉害！别喝了，再喝就站不稳了！”
散场时，林薇果然脚步虚浮，走路歪歪扭扭，差点踩空台阶。顾妍扶着她，正打算送她回出租屋，就听见身后传来江屿的声音：“我送她吧。顺路。”
顾妍回头，看见江屿已经拎起了林薇放在角落的帆布包，手里还拿着她的手机——刚才她醉醺醺地把手机扔在桌上，是江屿顺手捡了起来。顾妍看看林薇红得发烫的脸蛋，又看看江屿眼里的认真，露出一个“我懂的”笑容，把林薇往他那边推了推：“那麻烦你啦！她醉了爱耍小脾气，别跟她计较，路上别让她踩水坑。”
晚风一吹，林薇更晕了，脑袋靠在江屿的胳膊上，软乎乎的。江屿的手臂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扶着她的腰，保持着一个稳妥的距离，防止她摔倒。文创园的路灯亮着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薇盯着地上的影子，突然咯咯地笑：“江屿……你看咱们的影子……像不像连体婴？”
江屿没说话，只是轻轻扶着她往园区外走，手指偶尔碰到她发烫的脸颊，像触电似的赶紧收回。走到园区门口的梧桐树下时，林薇突然停下脚步，挣脱开他的手，转过身仰起脸看着他——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蒙着层雾气，脸蛋红得能滴出血，大着舌头说：“江、江屿……其实……你人挺好的……就是、就是太闷了……”
江屿的脚步顿住，看着她晕乎乎的样子，耳尖悄悄红了。他刚想开口说“别站这儿，风大”，就看见林薇又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他胸口，小声补了句：“但你真的很好……帮我搬箱子、看设计稿、还帮我整理维权资料……比双份糖的奶茶还甜……”
说完，她打了个酒嗝，脑袋一歪，差点栽倒，还好江屿及时扶住了她。他看着怀里闭着眼睛、还在小声嘟囔“下次不喝啤酒了”的林薇，无奈地笑了笑，扶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出租屋的方向走。
送到楼下时，林薇终于清醒了点，扒着门框不肯进去，仰着头看着江屿，眼睛亮闪闪的：“江屿……下次庆功……我请你喝无糖美式……不喝双份糖了……”
江屿点点头，帮她把帆布包递过去：“嗯。上去吧，早点休息。”
看着林薇踉踉跄跄地走进楼道，江屿站在楼下，直到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才转身离开。晚风拂过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想起刚才林薇那句“比双份糖的奶茶还甜”，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原来，她都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