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把那张湿了边的纸折了两下，塞进包里。手还在抖，她没看周晓薇，也没多说一个字，站起来拍了拍裙子，动作轻得像掸灰。
沈墨渊站她旁边，没吭声，肩膀却松了一点。
“走吧。”他嗓音压着，“会开完了。”
她点点头，跟着往外走。人群散开，有人回头瞧那脸色发白的女生，可她已经顾不上了。
刚到礼堂门口，手机震了一下。
朋友圈提示——林悦发了动态。
图是模糊的夜景，路灯下两个影子靠得近。文字就一句：
“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可回忆不会骗人。”
底下几个点赞，名字全不认识。
姜悦兮盯着看了三秒，点进林悦主页，截图，转发到和沈墨渊的聊天框，只打三个字：
“又来了。”
不到两秒，他回：“她表妹刚被揭穿，她就开始演？”
“可不是。”她冷笑，“前脚让人来骗我，后脚朋友圈缅怀青春，戏连轴转。”
“她以为你看了一时心软。”他语气平，“或者，开始怀疑我们。”
“我怀疑？”她翻白眼，“她表妹我都敢当面拆穿，她发个朋友圈我还怕了？”
话没说完，陈苒的语音蹦出来：“悦兮！林悦那条你看了吗？底下还有人评‘听说你们高中是金童玉女’，她居然没删！”
姜悦兮回了个“嗯”，没多解释。
沈墨渊扫了眼她手机，忽然说：“她不会停。”
“她还能怎样？”她抬眼，“人当场被抓，亲戚都不敢露脸了。”
“她自己会出面。”他声音稳，“她在等——等她‘被迫’出现，装成被误会的那个。”
姜悦兮一愣：“你是说，她从头就想‘被冤枉’？”
“对。”他点头，“让她表妹搅局，就是为了给自己铺路。等你怀疑我，她就能跳出来‘澄清’，顺便说说‘那段被误解的感情’，拉同情，赚好感。”
“然后呢？让我觉得她才是受伤的那个？”
“然后。”他嘴角一勾，“她就能堂而皇之地站你面前，说‘我不是来破坏的，我是来解释的’。”
姜悦兮后背一凉：“她这算盘打得比麻将还响。”
“但她忘了。”他声音低下去，“我们不是她剧本里的人。”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微信好友申请。
头像一朵淡粉玫瑰，昵称：林悦。
她挑眉，看向沈墨渊。
他点头：“加上。”
她点了通过，刚想打字，对方先发来一句：
“悦兮，能聊聊吗？关于墨渊的事，我不想误会继续下去了。”
姜悦兮看了眼沈墨渊。他靠在墙边，手插兜里，眼神静。
她回：“你说。”
林悦很快发来语音。
点开，声音软得像糖浆：“我知道你可能对我有误会，但我真的只想澄清。墨渊是我高中最好的朋友，但我们从没越界。现在有人拿我们关系做文章，我很痛心。”
姜悦兮差点笑出声。
沈墨渊挑眉：“她开始卖惨了。”
“不止。”她低声，“她在洗白，顺手把‘造谣’这锅甩出去——好像她才是受害者。”
“你怎么回？”
她想了想，回：“我听说你表妹昨天去学生会了？”
对面沉默快一分钟。
然后：“晓薇？她……她不懂事，被人利用了。我今天刚骂过她。”
姜悦兮冷笑，直接发截图——周晓薇学生证复印件局部，清清楚楚写着“姨：林美”。
“你表妹叫周晓薇，不是周晓雯。她学传媒，专攻舆论引导，挺合适。”
消息发出去，对方头像瞬间灰了——被拉黑。
沈墨渊低笑：“反应快。”
“她慌了。”姜悦兮收起手机，“但她不会停。”
“当然不会。”他抬手看表，“这种人，输一次就得翻盘。接下来，一定会亲自出面。”
第二天下午，社团活动室门口，有人拦她。
“姜悦兮？”声音轻，“我是林悦。”
米色针织衫，长发披肩，妆淡，像邻家姐姐。
姜悦兮上下打量：“找我？”
“能说两句吗？”林悦眼神诚恳，“关于墨渊，我想当面解释。”
“解释什么？”她抱着文件夹，没动，“你表妹冒充他同学骗我，你还让我解释？”
林悦脸色一变，很快稳住：“晓薇是被人指使的，她也不清楚后果。我来不是推责，是不想墨渊被误解。”
“哦？”她笑了，“你是来‘救’他的？”
“我是来说真相的。”她声音软，“我和墨渊高中三年走得近，但只是朋友。他从没对我动心，我也从没越界。可最近有人散播谣言，说我们有过感情，甚至……说他心里一直有我。”
姜悦兮盯着她，忽然问：“那你昨天发那条朋友圈干嘛？‘回忆不会骗人’？”
林悦眼神闪了闪，低头：“那是……我对那段友情的怀念。可能表达错了，但没想到会被曲解。”
“曲解？”她冷笑，“你表妹昨天跟我说，你和沈墨渊经常深夜打电话，他为你逃课，还送你亲手做的礼物。连蓝色陶瓷小熊都知道。这些也是‘被曲解’？”
林悦猛地抬头：“她说了这些？”
“嗯。”姜悦兮点头，“说得可细了。”
林悦脸色刷白：“她胡说！墨渊从没送过我礼物！我们连课都没一起上过！”
“是吗？”姜悦兮从包里抽出一张纸，“那你解释下，为什么你高中班主任说，你们班根本没‘林悦’这个人？你根本没上过他们学校。”
林悦瞳孔一缩。
那张纸是校友档案复印件，写着：林悦，曾用名林小雨，市二中毕业，和沈墨渊学校隔二十公里。
“你……你怎么会……”
“你以为换个名字，换个学校，就能重新开始？”姜悦兮往前一步，“你表妹来骗我，你发朋友圈暗示，现在又亲自上场装深情。林悦，你到底想干嘛？”
林悦咬唇，忽然眼眶红了：“我只是……不想看他被别人骗。”
“谁骗他？”姜悦兮声音冷，“是你在骗我，还是在骗自己？”
“我没有！”她声音拔高，“我比你了解他！我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知道我所有秘密！我们有三年的羁绊，你懂吗？”
“不懂。”姜悦兮打断，“我只知道，他现在牵的是我的手，回的是我的消息，陪我吃饭、上课、看电影。而你，连他现在的课表都不知道。”
林悦僵住。
“你所谓的‘羁绊’，不过是单方面的执念。”姜悦兮把纸塞回包里，“你表妹输了，你也该收手了。再敢来打扰我，我不只会发截图，我会把聊天记录、录音、监控全挂网上。”
她转身要走，林悦突然伸手拽她袖子。
“等等！”声音发抖，“你真的……一点都不怕？不怕他有一天想起我，回头？”
姜悦兮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
“怕？”她笑了，“我怕的是他哪天不爱我了。但那也不会是因为你。”
甩开袖子，走了。
回宿舍，她把事告诉沈墨渊。
他听完，只说一句：“她不会死心。”
“那她还能怎样？”她躺椅子上晃脚，“总不能雇人绑架你吧？”
“她会找人。”他语气平，“找能影响你判断的。”
“比如？”
“比如。”他顿了顿，“你的室友。”
姜悦兮一愣：“陈苒？”
“不止。”他看着她，“你身边任何一个亲近的人，都可能被她接触。她不会硬来，但她会慢慢渗。”
姜悦兮皱眉：“你是说，她要去拉拢我朋友？”
“一定会。”他点头，“她需要个‘中立者’传话，比如‘沈墨渊其实很犹豫’‘他家里想让他相亲’之类的。”
“那我怎么办？”
“你什么都不用做。”他声音沉，“你只要记住——不管谁跟你说什么，先问我。”
她点头，忽然笑：“你是不是早料到这一步了？”
“嗯。”他坦然，“我让陈苒表哥查过林悦社交号，她最近加了好几个我们学校的女生，全是你们学院的。”
“她这是在织网。”
“织得再密。”他淡淡，“也挡不住真相漏出来。”
晚上，姜悦兮刚洗完澡，手机又响。
陈苒发来消息：
“悦兮，我今天碰到林悦了，她请我喝了杯奶茶，聊了会儿。她说她真的很喜欢墨渊，但知道他有了你，所以只想做个朋友。她还说……墨渊他妈妈不太满意你，觉得你太娇气，配不上他。”
姜悦兮盯着那条消息，手指慢慢收紧。
没回。
直接拨通沈墨渊电话。
“她说我妈嫌你娇气，配不上你。”她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我妈上个月才见过你，夸你懂事。”他声音冷，“她哪来的脸编这种话？”
“她还说，想和我做朋友。”
“做朋友？”他冷笑，“她是想把你当棋子用。”
“那我怎么回她？”
“你回她。”他顿了顿，“‘我男朋友说，他表哥查过林悦的Ip，她上周登录过你的小号’。”
姜悦兮一愣：“她盗号？”
“不止。”他声音低，“她还用那个号，往你另一个闺蜜邮箱发了‘沈墨渊和林悦的亲密照’，p的。”
姜悦兮猛地站起来：“她疯了？”
“她快输了。”他语气平，“所以狗急跳墙。”
“那我现在就告诉陈苒。”
“别。”他拦，“让她再演会儿。等她自己露馅。”
姜悦兮握着手机，忽然笑了：“你真是……坏得让人安心。”
“只对你好。”他声音软了一瞬，“别人，我不介意他们栽跟头。”
她刚想回话，手机屏幕一黑。
没电了。
插上充电线，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新消息跳出来。
是陈苒的小号：
“悦兮，我刚刚翻到林悦发给我的一张照片，是墨渊写的字，上面写着‘林悦，我永远记得那天的雨’。她说这是他高中时写给她的……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