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刚走出行政楼,阳光直直打在脸上,烫得她眯起眼。沈墨渊还攥着她的手,掌心湿漉漉的,估计是刚才开会太紧绷。她低头瞅了眼两人交叠的手,没抽,反而悄悄收了收指头。
“现在去哪儿?”她嗓子有点干。
“等消息。”他嗓音沉,听着累,可嘴角翘着,“快了。”
她嗯了声,不说话。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松了条缝,但不敢全放下来。她清楚,没见红头文件,没听见掌声,这事就还悬着,像风筝断了线,风一吹就没影。
两人走到艺术楼前的小广场。公告栏底下已经围了人,有踮脚张望的,有举手机拍的,还有几个戏剧社的抱着剧本来回转,脸色发白。
“你说……真能改过来吗?”她突然小声问。
沈墨渊扭头看她,眉一拧:“谁敢不改?材料全交了,组委会早上开了紧急会,流程走了三遍。你要拿不到第一,我直接睡校长办公室。”
她笑出声:“你还真敢说。”
“当然。”他板着脸,“我对象拿奖,比我拿都重要。”
她脸一热,抬手拍他胳膊:“谁是你对象?还没定呢。”
“心照不宣。”他耸肩,眼睛亮得不像平时那个冷脸校草,“你心跳快得都快蹦出来了。”
她瞪他,刚要顶回去,忽然听见公告栏那边一声尖叫。
“出结果了!!!”
人群哗地炸开。有人跳起来,有人捂嘴,还有人当场哭出声。一张红底烫金的榜贴上墙,顶上那行字,清楚得扎眼——
第一名:《春醒》剧组,姜悦兮、沈墨渊等。
姜悦兮愣住,耳朵嗡嗡响。她以为自己会哭会跳,可现在,就站着,手指不自觉掐进掌心。
“听见没?”沈墨渊在她耳边说,声音哑,“你赢了。”
她猛地抬头,眼眶红了。下一秒,她扑进他怀里,力气大得差点把他撞退。
“我赢了……真的……”她声音抖,脸埋他胸口,话都含糊,“不是靠你,不是靠关系,是我自己……我做到了……”
他抱住她,手臂收得死紧,下巴轻轻搁她头顶。四周吵翻天,有人喊她名字,有人拍照,有人往里挤,可他俩像隔了层玻璃,全世界只剩彼此的呼吸。
“早说了。”他低声笑,“你站那儿,光就够亮了。”
她抬头,眼睛湿,却弯成月牙:“就会说好听的。”
“实话。”他擦她眼角,“你从试镜那天就该拿奖,拖到现在,评委眼瞎。”
她笑,又捶他一下:“你能不能正经点?”
“正经人能帮你抢回第一?”他挑眉,“我把林悦那些事扒得底裤都不剩。”
“沈墨渊!”她脸红透,“谁要听这个!”
“那你说,现在干啥?”他低头看她,眼神亮得吓人,“庆祝?请全社吃饭?还是……”
“先拿奖状。”她深吸一口气,拉他手,“我要看着它盖章。”
两人挤进人群,走到公告栏前。社长正拿着名单核对,看见他们,手一抖差点把纸甩飞。
“悦兮!墨渊!真是你们!第一!艺术分满分!评语写了半页!说你们‘有灵魂’!”
姜悦兮接过纸,手指发颤。她盯着自己名字,看了好久,才敢信这不是梦。
“社长。”她声音轻,“能……借支笔吗?”
“啊?行。”社长愣住。
她接过笔,在名单最上面,自己名字旁边,画了个小笑脸。
“这是我给自己的奖。”她回头看他,“比奖状重要。”
他看着她,忽然伸手揉她头发:“行,以后每场演出,都让你画一个。”
“谁要每场跟你搭?”她嘴硬。
“你不搭,我罢演。”他耸肩,“全社都知道,我只跟特定人有化学反应。”
“厚脸皮。”她小声嘀咕,却没甩开他搭在肩上的手。
几个人围上来,七嘴八舌恭喜。有人递饮料,有人要合影,还有人举着手机直播,镜头直接怼脸。
“现在心情怎么样?”主播举着杆,眼睛发亮。
沈墨渊皱眉,一把把姜悦兮往身后拉。
“别拍她。”他声音冷,“要采访,走流程。”
主播缩脖子,讪笑着退后。
姜悦兮却拉住他:“没事。”她转向镜头,笑得亮,“我现在就想说——我配站在这儿。”
弹幕炸了。
【她好飒!】【这气场绝了!】【沈墨渊护妻实锤!】【他俩站一块就是电影!】
她没看,把手机还回去,拉着沈墨渊就走。
“去哪儿?”他问。
“去教室。”她扬手里的名单,“贴在排练室门上。”
“就为告诉全世界?”他笑。
“告诉昨天的自己。”她回头,“你没输,只是慢了点。”
他脚步一顿,忽然从后面抱住她,手环腰,下巴搁她肩窝。
“你早该遇见我。”他声音低,“少受点罪。”
她仰头,鼻尖快蹭他下巴:“那现在呢?”
“现在?”他收紧胳膊,“现在我抱紧点,不让你飞。”
她笑,抬手拍他:“谁要飞?我还等着拿第二呢。”
“第二?”他挑眉,“我只准你第一。”
“霸道。”
“事实。”
走到教学楼,走廊空荡,只有脚步声来回撞。那间排练室门上还贴着《春醒》海报,边角卷了,像是被人摸过好多回。
姜悦兮掏出胶带,踮脚把名单贴在旁边。她退后一步,看着。
“完美。”
沈墨渊站在她身后,忽然抬手,从她发间拈下一片叶子。
“风大。”他捏着叶子,一弹,打着旋儿飞向走廊尽头。
“还记得第一次排练吗?”她忽然问。
“记得。”他靠门框,“你念错词,笑场三次,还把我剧本折成纸飞机。”
“那叫灵感!”她瞪他,“你当时还黑着脸,说我没专业精神。”
“可你最后把人演活了。”他看她,“从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摆设。”
她脸红,低头踢地板:“那你早干嘛去了?非得等我被黑才出头?”
“我不出头,你怎么知道我多护短?”他 smirk,“这叫延迟满足。”
“你拉倒吧。”她翻白眼,“下次别一个人扛。我娇,但不弱。”
他盯着她几秒,忽然伸手捏她下巴,抬起来。
“好。”他声音低,“以后你的战场,我陪你打。”
她心跳漏一拍,还没反应,他已松手,转身开门。
“进去看看?最后一次了。”
她跟上,推门。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空舞台上。桌椅堆在角落,地上还有他们画的站位线,彩色胶带贴的,歪歪扭扭,像醉酒的小蛇。
她走到台中央,轻轻踩了踩地板。
“这儿,回音特别好。”她轻声说。
他站在台下,抬头:“要不要,再念一段?”
她点头。
深吸一口气,她站定,目光投向虚空,声音缓缓响起——
“如果春天一定要来,那就让它来吧。我不会再躲了。”
说完,教室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
他没鼓掌,只静静看着她,眼神软得不像他。
她走下台,站他面前,仰头。
“怎么样?”
“封神。”他抬手,把她额前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建议明年保送表演系。”
“想得美。”她笑,“我还得跟你同台呢。”
“那说定了。”他牵她手,“明年,后年,大后年,你演,我就陪。”
她没说话,只攥紧了他的手。
走廊外,不知谁放了音乐,轻快,像风穿过树梢。
他们并肩走出教室,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下一秒,姜悦兮忽然转身,一把拉开门。
“怎么了?”他问。
她站在门口,回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子。
“我忘了。”她笑,“明年这时候,这门上,还得贴新的第一名名单。”
他站着,看着她逆光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一刻,比什么奖杯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