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盯着手机屏幕，那条“下次换你先”的消息还停留在对话框里，指尖在键盘上悬了半秒，最终只回了个“哼”字。
她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仰头倒在宿舍床上，脚尖轻轻晃着。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阳光斜斜地扫过她的裙摆，暖得让人想打盹。
“悦兮！”室友从门外冲进来，手里挥着一张表，“快看！联欢会节目单出来了！沈墨渊真报名了？作品叫《光的方向》？这也太浪漫了吧！”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别念了，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装不知道？”室友一屁股坐到床边，“而且你看这里——摄影社临时加了个互动环节，叫‘心跳盲盒’，参与者要随机抽取名字，然后一起完成任务！听说是陆羽学长提议的！”
姜悦兮猛地抬头，“他怎么哪儿都有事？”
“人家是学生会文艺部的嘛。”室友耸肩，“不过这环节挺有意思的，抽到谁就是谁，不能换。你要不要参加？说不定能和某人抽到一组哦～”
“我不稀罕。”她嘴上这么说，手指却不自觉地绕起了发尾。
第二天傍晚，彩排现场热闹非凡。展厅挂满了学生们的摄影作品，墙上投影不断切换画面，背景音乐放着轻快的流行歌。姜悦兮站在自己负责的展板前调整灯光，忽然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姜悦兮！这边集合啦，互动环节要开始了！”
她走过去，一眼就看见陆羽站在人群中央，笑得阳光灿烂。他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袖子卷到手肘，手里拿着一个粉色小箱子，上面贴着“心跳盲盒”四个大字。
“规则很简单！”他举起箱子，“每个人抽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抽到谁，就得和对方合作完成一个小挑战。比如——合照、对视十秒、背对方走一圈，或者……合唱一首歌！”
人群爆发出一阵起哄声。
“为了公平，我们请第一位嘉宾来监督抽签。”陆羽笑着看向入口处，“沈同学，你来吗？”
沈墨渊正靠在门边，双手插在裤兜里，闻言抬步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卫衣，头发微乱，眼神淡淡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姜悦兮身上。
她立刻挺直腰背，假装认真听规则。
“好，那就开始吧。”沈墨渊接过箱子，声音不高，却让全场安静下来。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有人抽到朋友欢呼，有人抽到暗恋对象脸红。轮到陆羽时，他特意放慢动作，从箱子里抽出一张纸条，展开看了一眼，笑容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收进口袋。
“下一个，姜悦兮。”
全场目光集中过来。
沈墨渊打开箱子，让她自己伸手进去。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碰到几张纸条，随便捏了一张出来。展开一看——
**沈墨渊。**
空气仿佛静了一瞬。
有人小声嘀咕：“哇，这么巧？”
“这不是安排的吧？”
“天选之配啊！”
她抬头看他，他也正看着她，嘴角极轻微地扬了一下。
“恭喜二位。”陆羽走上前，手里拿着任务卡，“你们的任务是——合唱一首歌，限时三分钟准备，必须开口唱，不能清唱，也不能只哼旋律。”
姜悦兮瞪大眼：“不是说可以换的吗？”
“规则写得很清楚。”陆羽笑眯眯地指了指公告板，“抽到即定局，除非双方同时放弃，否则不可更改。”
她咬唇，转头看向沈墨渊：“你不是说你不唱歌的吗？”
“我说过。”他点头，“但现在情况变了。”
“怎么就变了？”
“因为是你抽到我。”他接过任务卡，扫了一眼，“而且，这首歌我刚好会。”
“哪首？”
他把卡片递给她。
上面写着：《有点甜》。
她差点跳起来：“这谁选的？！这也太……太羞耻了吧！”
“观众投票选的。”陆羽摊手，“最受欢迎的情侣对唱曲目。”
周围已经有人搬来音响设备，还有人掏出手机准备录像。
“两位，请开始吧。”
沈墨渊看了她一眼，“怕了？”
“谁怕了！”她挺胸，“我只是觉得，这种歌不适合你。”
“为什么？”
“你平时连笑都懒得笑，唱‘你的微笑给了我坚定’这种词，不尴尬吗？”
他想了想，“如果你唱，我就不尴尬。”
她脸一热，“你这是耍赖！”
“这不是耍赖。”他拿起话筒，调试音量，“这是战术配合。”
音乐前奏响起，轻快的钢琴声跳跃而出。
台下瞬间安静。
沈墨渊先开口，声音低沉温和：
“耳朵里塞着最爱你的歌……”
姜悦兮愣住，没想到他真的张嘴了，更没想到他声音这么稳。
她赶紧接上第二句：“闭上眼睛叫我抱紧我……”
两人共用一个话筒，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紧张得声音有点抖，但他始终节奏平稳，像在带她过河。
副歌部分，他主动靠近一步，声音微微压低：
“这该死的爱呀——”
她跟着唱：“偷偷在发芽——”
“每天靠的更近一点点……”
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意外地和谐。台下有人开始跟着打拍子，还有人小声合唱。
唱到“你看着我眼睛”，沈墨渊真的低头看她，目光专注得让她心跳失序。
最后一句，他没放开话筒，而是轻轻推到她嘴边，让她独自收尾。
“有点甜～”
音乐结束，掌声雷动。
她喘了口气，脸颊滚烫，“你……你怎么会唱这么熟？”
“昨晚练了十分钟。”他说。
“就十分钟？”
“嗯。”他把话筒放回支架，“我觉得这首歌，配你刚好。”
她还想反驳，忽然看见陆羽走到音响旁，拿起另一张任务卡。
“等等！”他大声说，“刚才的规则有个漏洞——如果抽签者之间有特殊关系，比如情侣，可以申请额外挑战，成功的话有神秘大奖！”
姜悦兮皱眉：“什么时候加的这条？”
“刚刚。”陆羽微笑，“沈同学，既然你们是情侣，要不要试试？反正时间还早。”
沈墨渊眉头微动，没说话。
“挑战是什么？”姜悦兮问。
陆羽翻开卡片：“蒙眼十分钟，仅凭触觉辨认对方的手、声音、气味三项，全部正确才算通过。”
全场哗然。
“卧槽，这太亲密了吧！”
“这是变相情侣测试啊！”
姜悦兮脸更红了，“这不行，太……太那个了。”
“你怕输？”陆羽笑问。
“我不是怕！”她瞪他，“我是觉得没必要。”
沈墨渊却在这时开口：“我同意。”
她猛地转头，“你认真的？”
“嗯。”他解下手表，“反正结果不会变。”
“可这是公开场合！”
“刚才唱歌也是。”他平静地看着她，“你都能接受，这个也不算越界。”
她语塞。
陆羽已经拿来两条黑色布条，“那就请两位上台，挑战现在开始！”
姜悦兮被带到椅子上坐下，闭眼，布条轻轻系上。世界陷入黑暗。
她听见周围的声音变远，只剩下自己的心跳。
接着，一只手覆上她的左手。
指尖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有一道淡淡的茧。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第一项，触觉辨认。”陆羽的声音传来，“说出对方身份。”
她抿唇，小声说：“沈墨渊。”
掌声响起。
“第二项，声音辨认。”陆羽说，“请挑战者说一句话，仅限五个字。”
沉默两秒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宝贝，别紧张。”
她耳根炸开，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你——你刚才说什么？！”
全场爆笑。
“回答正确吗？”陆羽问。
“当、当然！”她结巴，“除了他没人敢这么叫！”
“第三项，气味辨认。”陆羽说，“请闻一下对方颈侧，确认身份。”
她僵住，“这……这也太……”
“规则如此。”沈墨渊的声音很近。
她犹豫几秒，终于慢慢凑近。
鼻尖碰到他的皮肤，呼吸间是他惯用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一点洗衣液的清香，还有一丝极淡的雪松气息。
她退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他。”
“三项全对！”陆羽宣布，“挑战成功！神秘大奖是——校园情侣墙年度榜首展示一周！”
台下欢呼。
布条被解开，光线刺得她眯起眼。沈墨渊就站在面前，神色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她却还在发懵。
“你刚才……那句话……”她戳他胸口，“谁允许你说那种话的？”
“规则要求五个字。”他理直气壮，“我说的是实话。”
“你胡扯！明明可以说‘我是沈墨渊’！”
“那样不够精准。”他顿了顿，“而且，我想试试。”
“试什么？”
“试你说‘除了他没人敢这么叫’是不是真的。”他看着她，“现在我知道了。”
她气得抬脚，却被他轻松避开。
陆羽走过来，脸上笑容淡了些，“恭喜你们。不过……游戏总有输赢，有时候，知道分寸更重要。”
沈墨渊转向他，“你组织活动很用心。”
“谢谢。”
“但下次。”他语气平淡，“别拿她的名字做文章。”
陆羽笑容凝住。
“她不是奖品，也不是靶子。”沈墨渊收回视线，“你是学长，应该懂。”
说完，他牵起姜悦兮的手，“走了。”
她被拉着往外走，回头看了眼陆羽。他站在原地，手里的任务卡被捏出了褶皱。
走出展厅，夜风拂面。
她小声问：“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没有。”他握紧她的手，“我只是告诉他事实。”
“可他也没做错什么吧？”
“他做了。”沈墨渊停下脚步，“他以为只要热闹够多，机会就还在。但有些事，从一开始就结束了。”
她望着他侧脸，忽然笑了，“你知道吗？你凶起来的样子，还挺帅的。”
他转头看她，“那你以后多惹我生气？”
“我才不！”她甩开他的手，往前跑了几步，“我要去吃宵夜！今晚的奶茶你请！”
“行。”他跟上去，“但要是被我发现你偷喝全糖，我就把你的游戏账号挂闲鱼上卖。”
“你敢！”她回头瞪他。
他挑眉，“你说我敢不敢？”
她正要反驳，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条群消息。
【紧急通知：原定下周的展览延期，因展厅水管爆裂，正在抢修。】
她点开照片，展厅地面全是水，展板歪斜，几幅作品泡在水中。
其中一幅，正是沈墨渊的《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