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从植物园回来的路上，一直低头看着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她翻来覆去地看那张沈墨渊站在樱花树下的侧脸照，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又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沈墨渊瞥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点笑。
“你懂什么，这叫艺术欣赏。”她把手机举到他眼前，“你看这张光影多自然，花瓣落在你头发上那一瞬间，简直像电影画面。”
“你觉得好看就行。”他淡淡地说，耳尖却悄悄红了。
两人走到宿舍楼下，天色已经微暗。楼前路灯刚亮，暖黄的光打在她脸上，映得皮肤透亮。她正准备抬脚上楼，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招呼。
“沈墨渊？”
声音不高，却足够让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林悦站在几步之外，手里抱着一摞书，穿着米色针织开衫，长发轻轻挽在耳后，看起来温婉极了。她冲沈墨渊笑了笑：“真巧，这么晚还在外面。”
沈墨渊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嗯。”
姜悦兮看了眼林悦，又看了看沈墨渊，没说话，只是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半步。
“我刚从图书馆出来，”林悦目光转向姜悦兮，笑容依旧，“你也在这儿啊？刚才还和同学说起你，说你们班最近要办联谊活动是不是？”
“有这事。”姜悦兮点头，“但还没定具体时间。”
“那你可得好好准备。”林悦语气温和，“毕竟你是校花嘛，肯定很多人关注。”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可姜悦兮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刚想回一句客套话，就见林悦忽然转向沈墨渊，语气软了几分：“对了，你上次借我的《西方哲学导论》我看完了，一直想找你还，但你好像总在忙。”
“放你那儿吧，我不急着用。”沈墨渊语气平静。
“不行不行，答应的事就得做到。”林悦笑着摇头，“而且这本书是你高中时最喜欢的，我记得你那时候天天带在身边，连课间都看。你说过，它是你最舍不得丢的一本书。”
姜悦兮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最喜欢的书？高中天天带在身边？
她偷偷瞄了沈墨渊一眼，发现他神色没什么变化，心里却莫名咯噔了一下。
“你喜欢看书？”她试探着问林悦。
“谈不上特别喜欢，但为了能和某些人聊得来，也得硬啃几本。”林悦笑得意味深长，“比如他知道的每一本书，我都尽量看过。虽然比不上他理解得深，但至少不会在他面前露怯。”
空气安静了一瞬。
姜悦兮手指无意识地掐了下掌心。
这话说得太明显了——不是普通朋友会做的事。
她正想开口，沈墨渊却先一步道：“林悦，过去的事没必要反复提。”
林悦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恢复如常：“我只是觉得，有些回忆挺珍贵的，不说出来可惜了。”
“珍贵不代表适合拿出来讲。”他声音冷了些，“尤其是当它可能让人误会的时候。”
林悦眼神闪了闪，低头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说完，她看向姜悦兮，语气亲昵：“不过你们现在在一起，我也替你们开心。毕竟……他是我认识这么久以来，最难搞的人了。你能拿下他，真厉害。”
“谢谢夸奖。”姜悦兮干笑两声，“但我没‘拿下’谁，是两情相悦。”
“当然当然。”林悦点头，“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就像我和他，也只是老同学罢了。”
她说完，还特意看了沈墨渊一眼，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姜悦兮忽然觉得胸口有点闷。
不是因为嫉妒，而是那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好像有段她不知道的历史，正被人一点点揭开一角。
“走吧。”沈墨渊忽然牵起她的手，“你明天早上还有早课。”
“哦、哦好。”她被他拉着往前走，回头看了林悦一眼，对方正静静站着，目送他们离开。
直到进了电梯，姜悦兮才小声问：“她真的只是你普通朋友？”
“是。”沈墨渊回答得很干脆。
“那为什么她说你知道她的一切喜好，还为了跟你聊天专门看书？”
“因为她一直这样。”他语气平淡，“高中时就是这样，我说什么她都会记，做什么她都要参与。但她不明白，我说‘不用’的时候，就是真的不需要。”
姜悦兮抿了抿嘴：“可她看起来……对你挺用心的。”
“用心不等于合适。”他转头看她，“我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靠努力挤进我生活里的那个。”
她心跳快了半拍，仰头看他：“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你摔了一跤。”他嘴角微扬，“然后笑着爬起来，撞进我视线里。那一刻，我不需要选择，就知道是你了。”
她忍不住笑了，刚才那点阴霾瞬间散了大半。
但当晚躺在床上，她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屏幕亮起，她打开朋友圈，发现林悦刚刚发了一条动态。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黑白老照片风格的图：一本翻开的书，旁边放着一支钢笔，背景虚化中隐约能看到一个男生的背影剪影。
配文只有四个字：**旧时光里。**
她盯着那张图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摆明了是在暗示什么。
她猛地坐起身，抓起手机就想给沈墨渊发消息，手指悬在发送键上，又停住了。
发什么？问他这张图什么意思？显得她太计较了吧？
可要是装作看不见，心里又憋得慌。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点了保存图片，顺手转发到了闺蜜群里，附言：【有人觉得这张图有什么深意吗？】
三分钟后，群里炸了。
【卧槽这不是在明示她跟男神有过故事？】
【这构图，这文案，妥妥的前任回忆杀！】
【姐妹你要警惕，这种女生最擅长打感情牌了。】
【建议直接杀去质问！】
姜悦兮看着一条条弹出的消息，心情更复杂了。
她不想变成那种疑神疑鬼的女朋友，可林悦这一招实在太软了——不吵不闹，不动声色，却能把过去的影子一点一点投到现在。
第二天早上，她在食堂碰见沈墨渊时，整个人都有点蔫。
“怎么了？”他递给她一杯热豆浆，“昨晚没睡好？”
“还行。”她接过杯子，低着头搅了搅，“就是梦见你被一群人追着喊‘学神救救我’，累得满头大汗。”
他挑眉：“然后呢？”
“然后你转身一看，发现带头的是林悦。”
他愣了下，随即笑出声：“梦还能编剧情？”
“我这不是担心嘛。”她嘟囔，“她昨天又找你说话了，还提什么‘最喜欢的书’‘高中回忆’的……听着怪暧昧的。”
“她提这些，是因为她不甘心。”沈墨渊坐到她对面，声音沉了些，“高中的时候，她就想跟我走得近，但我一直保持距离。她以为只要坚持就能打动我，可感情不是打卡上班，来得多勤快都没用。”
“那你有没有明确拒绝过她？”
“有。”他点头，“高三毕业那天，她当面问我能不能等她一年，我说不行，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姜悦兮睁大眼：“谁？”
“你。”他直视她，“虽然那时候还不认识你，但我说的是未来会出现的那个人。而那个人，必须是你。”
她脸一下子红了，手里的勺子差点掉进碗里。
“所以别管她说什么。”他伸手擦掉她嘴角沾的一点豆渣，“过去的门我已经关了，钥匙也扔了。现在能开门的，只有你。”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忽然笑了：“你说这话，是不是网上搜的？”
“信不信由你。”他站起身，“走吧，上课了。”
她慢吞吞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口时，又忍不住问：“那你朋友圈……会屏蔽她吗？”
“已经屏蔽三年了。”他头也不回地说，“从她开始频繁发带我影子的照片那天起。”
姜悦兮脚步一顿，随即小跑追上去，一把挽住他的胳膊：“沈墨渊。”
“嗯？”
“你其实……还挺会处理感情问题的嘛。”
他侧头看她一眼：“只对你。”
她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震动。
是林悦的朋友圈更新了。
一张校园夕阳下的长椅照片，空荡荡的椅子上放着两本并排的书。
配文写着：**有些人，坐过同一个位置，却走不到同一个终点。**
姜悦兮盯着那条动态，手指慢慢收紧。
沈墨渊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看她手机。
他沉默两秒，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设置。
下一秒，姜悦兮收到一条系统提示：【你已被用户“沈墨渊”加入黑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