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踩下刹车，车子稳稳停在路中央。
林悦站在前方，双手插在浅色外套口袋里，头发扎成马尾，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没说话，只是看着车这边。
姜悦兮心跳加快，下意识往沈墨渊那边靠了靠。
沈墨渊没下车，也没摇下车窗，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
“别开门。”他对姜悦兮说，“等我处理。”
他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顺手把车门关紧。
寒风吹起他的衣角，他朝林悦走了几步，两人隔了两米站定。
“你来干什么？”他声音很冷。
林悦抬眼看他，嘴角动了动：“我就不能来找你聊聊？”
“现在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等你们去见完那个护工，证据都串好了，再来找我对质？”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要去哪儿？”
沈墨渊眉头一皱：“谁告诉你的？”
“这不重要。”她盯着他，“重要的是，你真的觉得，那个护工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至少她不会编故事。”
“可她收了沈家的钱。”林悦往前一步，“从奶奶住院开始，她的工资就是双倍，还额外有奖金。你说，一个普通人，会不会为了钱，配合演一场戏？”
沈墨渊没答话。
姜悦兮在车里听得清楚，手指不自觉掐进了掌心。
她想起刚才那段录音，那些听起来离谱却细思极恐的内容。如果连护工都有问题……那她还能信什么？
可她又想起沈墨渊抱着她时的温度，想起他说“听话”时的声音。
她咬住嘴唇，没出声。
外面，沈墨渊忽然开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没拉黑你吗？”
林悦一愣。
“因为我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他语气平静，“高中时散布我和你关系的谣言，大学刚开学就故意在我常去的咖啡厅‘偶遇’姜悦兮，昨天又让人给我身边的人发匿名消息。”
林悦脸色变了：“你胡说什么？”
“昨晚十点二十三分，你用公共wiFi登录了一个伪造的身份账号，给我的助理发了封邮件，说姜悦兮在校外和别的男生吃饭。”
她猛地后退半步。
“你……你怎么会知道？”
“你觉得我会不留后手？”沈墨渊眼神沉下来，“从你第一次试图接近她开始，我就让人盯着你了。”
林悦呼吸一滞，嘴唇发白。
“我不懂。”她声音发抖，“我只是喜欢你，有什么错？姜悦兮哪里比我好？她什么都不懂，遇到事只会躲你身后！”
“你喜欢我？”沈墨渊冷笑，“那你有没有想过，真正的喜欢，是希望对方过得好，而不是一次次制造麻烦，逼他回头看你？”
林悦怔住。
风刮过空旷的街道，吹乱了她的刘海。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沈墨渊转身走回车边，拉开车门坐进来，一句话没说，直接启动车子。
后视镜里，林悦还站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
姜悦兮转头看他：“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每一件。”
“她真的一直在……跟踪我们？”
“不止是跟踪。”他看了她一眼，“上周你收到的那条‘小心身边人’的短信，也是她发的。伪装成关心，实则挑拨。”
姜悦兮胸口一闷。
原来那些让她不安的瞬间，都是被人精心设计过的。
“那护工……真的可信吗？”
“我可以带你去见她。”沈墨渊放慢车速，“但她不会说假话。如果你怀疑，我们可以录音，可以录像，甚至请第三方在场。”
她盯着他侧脸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下。
“我不用。”
“嗯？”
“我相信你。”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就算全世界都说你有问题，我也信你。”
沈墨渊动作一顿，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
他没说话，但脚下的油门轻轻松了些，车开得更稳了。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城东养老院。
天已经亮了，院子里有老人在散步。护工王姨正在给一位老太太喂粥，看见沈墨渊进来，笑着起身打招呼。
“小沈来了？”
“王姨。”他点头，“这位是姜悦兮。”
王姨打量了姜悦兮一眼，笑得温和：“长得真俊，难怪老夫人总念叨。”
姜悦兮一愣：“奶奶……提过我？”
“可不是。”王姨放下碗，“前两天还问我，‘那个小姑娘最近有没有来看墨渊？’我说不知道，她就叹气，说现在的年轻人忙，能理解。”
沈墨渊低声：“她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算稳定。”王姨压低声音，“就是记性差了点，有时候叫错名字，但对你们两个的事记得清楚。”
三人走进会客室坐下。
王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旧信封：“这是老夫人让我交给你的，说要是有一天你带女朋友来，就亲手递给她。”
沈墨渊接过，递给姜悦兮。
信封上写着：给悦兮。
她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拆开。
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张纸。
照片上是沈墨渊小时候，穿着校服，站在一棵桂花树下，手里拿着一朵小花。背面写着：今天送花给隔壁班的小姑娘，结果被同学笑话了。
那字迹，确实是沈墨渊的笔迹。
而那张纸上，是奶奶的字：
“悦兮：
墨渊这孩子从小不爱说话，别人以为他冷，其实他心里热得很。
高中的时候，他每天放学都会绕路去花店，买一朵最便宜的花，放在教室窗台。
后来我才听说，那是给你留的。
他不敢当面给你，怕吓到你，也怕被拒绝。
我劝他大胆点，他说：‘等她看见我，自然会懂。’
你看，他多傻。
但现在看到你们在一起，我觉得他终于敢了。
好好对他，他也一定会好好对你。”
姜悦兮看完，眼眶红了。
她抬头看沈墨渊：“你……那时候就喜欢我？”
他耳尖微红，轻咳一声：“……算是吧。”
“所以那些花……都是你？”
“嗯。”
“我还以为是哪个暗恋我的男生送的。”
“本来就是。”
她忍不住笑了，眼泪却往下掉。
“你太坏了。”她抽了抽鼻子，“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怕你不理我。”
“我现在就想不理你。”她瞪他一眼，又破涕为笑，“以后不准再瞒我事情，听见没有？”
“好。”
王姨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你们俩啊，跟当年你们爷爷奶奶似的，一个倔，一个闷。”
沈墨渊难得没反驳，只是伸手擦掉姜悦兮脸上的泪。
“别哭了。”
“我没哭。”她吸了吸鼻子，“就是眼睛进沙子了。”
他没拆穿她，只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王姨起身：“我去给你们泡杯茶。”
门一关，姜悦兮仰头看他：“你说，奶奶会不会偷偷给我们算过八字？”
“她确实问过我，要不要请大师看看。”
“然后呢？”
“我说不用。”他低头看着她，“命中注定的人，不需要算。”
她心跳快了一拍：“谁说你是命中注定了？”
“你刚才不是说了，全世界都说我有问题，你也信我？”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那是信任，不是爱情。”
“可我已经爱了三年。”
她愣住。
“从高二那年春天，你在舞台上唱歌，灯光照在你脸上，我站在台下，就知道完了。”
“完什么？”
“心被偷走了。”
她脸颊发烫，想推开他，却被他牢牢搂住。
“所以。”他声音低下来，“你现在还要否认吗？”
她没说话，只是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门在这时被推开。
王姨端着茶盘站在门口，一脸惊讶。
“哎哟！我是不是该假装没看见？”
沈墨渊迅速松开手，清了清嗓子：“茶……放桌上就行。”
姜悦兮埋着头，耳朵通红。
王姨笑着把茶放下：“行行行，我不打扰，你们继续。”
她转身出门，临走前还特意把门关严实了。
屋内安静下来。
姜悦兮小声说：“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走了？”
“再坐会儿。”沈墨渊握住她的手，“等太阳完全升起来。”
窗外，晨光洒进院子，照在桂花树上。
树叶轻轻晃动，影子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