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下游的迷雾中,不知何时立起一面巨大的石壁。石壁表面光滑如镜,却映不出任何倒影,只不断回荡着破碎的低语。
我们乘着莫忘的琉璃舟靠近时,壁前已挤满了游魂。他们轮流对着石壁呼喊,壁中传出的回应却令人毛骨悚然——
*老妇喊“儿归”,壁中答“白骨枯”。
*书生喊“金榜”,壁中笑“名落孙山”。
最可怕的是个孩童喊“娘亲”,壁中竟传来婴儿啼哭与女子的惨叫声!
胡离的尾巴炸成绒球:“这什么破墙!专往痛处戳!”
镜渊之力扫过石壁,我看到了惊人的真相——
*石壁根本不是石头,而是由无数凝固的“渴望”与“恐惧”堆积而成。
*每声回应都会剥落壁上的碎屑,碎屑融入呼喊者的魂魄,加深其执念。
而壁心深处,蜷缩着个透明的影子——正是莫忘失踪的“笑忆”!
“是噬忆蛊的残渣!”水月翻动账簿,“它死前将最毒的记忆喷出,凝成了这面壁。”
正说着,石壁突然裂开道缝隙,传出莫忘的惊呼:“快走!它要醒了!”
------
寅时,壁心之魇
裂缝中涌出粘稠的黑雾,雾中浮现出众人最恐惧的景象——
*书生看见自己永世困于考场,试卷写满“落第”。
*胡离重现被剥皮的剧痛,狐火竟无法灼烧黑雾。
就连玄夜都僵在原地,黑袍下闪过他永失故友的瞬间。
黑雾缠上琉璃舟,舟身开始石化。莫忘的虚影从壁中挣扎而出:“它靠吸食恐惧为生!越怕越强!”
我挥动和光剪斩向黑雾,金线却被吞噬:“没用!它在吸收我们的力量!”
危急关头,忆树苗突然从心渊跃出,根系死死缠住石壁:“以忆为盾,以念为刃!”
树苗与石壁碰撞的刹那,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
卯时,回音真相
记忆碎片在空中交织,映出回音壁的起源——
*噬忆蛊死前,将莫忘封存的“恶念记忆”注入冥河。
*河水将这些记忆冲刷成形,吸食游魂的渴望长成巨壁。
而壁心的透明影子,实则是莫忘的“善念”,被囚禁为壁灵!
“原来如此。”书生展开往生簿,“需以善念为钥,唤醒壁灵。”
我们轮流将手按在壁面,灌注最温暖的记忆:
*胡离想起爷爷偷偷给她塞糖。
*书生忆起前世妻子灯下缝衣。
*我闭上眼,看见祖父将和光剪放在我掌心。
石壁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
辰时,破壁归真
在善念的冲击下,壁心终于透出光亮。
透明影子缓缓苏醒,它轻触壁面,整面石壁如冰般消融,露出底下的琉璃基座——那竟是忆库的根基!
影子融入莫忘体内,他睁开眼,瞳孔重焕光彩:“回音非回音,是心念的投射。”
他挥手间,碎石重组为一面明镜:
*老妇镜中见儿子来世高中状元。
*书生见自己成了教书先生,桃李满门。
*孩童扑进镜中女子怀抱,那正是他转世的母亲!
游魂们笑着泪着,逐一没入镜中。
------
巳时,余音绕梁
镜面最后映出我们的身影,莫忘的声音从中传来:
“回音壁已化为‘心镜’,照见真实,也照见希望。”
琉璃舟载着他缓缓沉入心渊,渊水泛起记忆的涟漪。
当铺檐下新添了面小镜,照人时总带三分暖意。
胡离对着镜子龇牙,镜中的她却递来块糖。
------
游魂间流传起新传说:对着心镜呼喊,能见至亲来世。
书生在往生簿题词:
“镜非镜,壁非壁,回音原是心中念。”
而某个清晨,镜面映出了莫忘的笑脸。
他正将糖撒向冥河,喂食跃起的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