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礼拜寺,异域穹顶下熏香缭绕。黑衣主教纳速鲁定端坐主位,神色平和如深潭。不列颠军团长卡尔加库斯侍立一侧,一身罗马制式铠甲与他凯尔特人的彪悍气质奇异地融合,目光灼灼地打量着两位不速之客——落魄的罗马前皇帝尼禄与维斯塔贞女克劳迪娅。
尼禄虽衣衫略显凌乱,但竭力维持着昔日的仪态,他向纳速鲁定与卡尔加库斯微微欠身:“主教阁下,军团长阁下,危难之际,承蒙收留,此恩罗马人民必不敢忘。我那些流离失所的追随者,若将来渡海而来,还望二位能予以庇护,他们……皆曾为帝国栋梁,携有些许资财,绝非空手而来。” 他话语巧妙,将“流亡勋贵”点化为“携资财的栋梁”,意在勾起对方的兴趣。
卡尔加库斯闻言,心脏不禁加速跳动。他深知这些罗马勋贵意味着何等庞大的财富、人脉与技术。若能吸纳,对他巩固不列颠、乃至积累实力,无疑是巨大助力。尼禄察言观色,看出卡尔加库斯眼中的贪婪与野心,心中暗喜,面上却浮现出看破红尘的疲惫,叹息道:“经此大难,我已明了,权力如烟云,强求反遭其噬。我意已决,愿永久放弃罗马帝位,待时机成熟,便带领愿追随我的子民,远航寻找命运指引的新大陆,为罗马文明另辟一片净土,再不卷入旧世界的纷争。” 这番以退为进的表白,看似消极,实则将卡尔加库斯内心那“逐鹿天下”的野心之火撩拨得更加旺盛——若尼禄退出,旧罗马的遗产,他卡尔加库斯是否更有资格继承?
纳速鲁定静听不语,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缓缓转向克劳迪娅:“贞女阁下,维斯塔圣火乃罗马之魂,如今罗马陷落,火种何在?”
克劳迪娅上前一步,神情庄严肃穆。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双手,掌心相对。一丝微弱却极其纯粹、温暖的金色火苗悄然在她掌心之间浮现、跳跃,那火光不仅照亮了周围,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秩序与延续的气息。“圣火从未真正离开神殿,”她轻声说道,声音带着神秘的共鸣,“它已与守护者的灵魂融为一体。我,即是移动的火种。罗马的秩序并非仅靠砖石与军团,更在于此火所象征的守护与传承之誓愿。”
这一幕让卡尔加库斯肃然起敬,连老谋深算的纳速鲁定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纳速鲁定沉吟片刻,开口道:“圣火不容湮灭。伦敦城可新建一处维斯塔神殿,供奉此火种。此事关乎文明延续,非一教一派之私务,我意邀请大宋使者共同参与守护,以示东西方共担道义。” 此举既安抚了克劳迪娅,又将大宋拉入局中,增强了己方阵营的合法性与实力,更将“罗马正统”的部分象征巧妙置于自己影响之下。
尼禄见状,立刻顺势表示赞同,再次强调其远航寻新大陆的计划,并获得了纳速鲁定的口头支持与祝福——这支持背后,自然是乐见尼禄带走潜在麻烦,并为其将来可能的海上贸易或扩张预留棋子。
不久后,泰晤士河畔,一座融合罗马与撒克逊风格的简易维斯塔神殿开始奠基。同时,一艘艘船只载着惊魂未定的罗马勋贵、学者、工匠及其丰厚的家产,陆续抵达伦敦港。卡尔加库斯热情地安置他们,看着那些精美的财物、珍贵的书籍和娴熟的技艺,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以不列颠为基础、融合罗马遗产与日耳曼-凯尔特力量的新强权正在崛起。而尼禄,则在暗中观察,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的“放弃”与“远航”,何尝不是以退为进、等待时机的“金蝉脱壳”?伦敦,这片阴郁的土地上,因这两股罗马遗存的到来,权力格局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倾斜,新的野心在旧帝国的灰烬中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