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媒体报道：智慧城市的先行示范
雨后的阳光带着一种洗涤过的清澈，洒在三号家属院崭新的透水砖上，映出孩子们奔跑的欢快身影，也照亮了那位记者略显错愕的脸。
林枫的目光与他隔着人群相遇。那年轻人手里的单反相机镜头，像一只好奇而警觉的眼睛，刚刚捕捉完孙大爷紧握他手的激动瞬间，此刻正对准了他。
【姓名：高远】
【身份：江州市晚报，记者】
【民心值：+30（欣赏\/好奇）】
林枫没有回避，反而穿过围拢过来的居民，主动朝他走了过去。周围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被隔开，只剩下他和这个不速之客之间一片小小的安静区域。
“你好，我是林枫。”林枫伸出手。
高远愣了一下，迅速收起相机，有些局促地握了握手。“高远，江州市晚报的记者。”他扶了扶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光，“林县长，我……我本来是为了一些网络上的传闻来的。”
他说的传闻，自然是指那些“强征地皮”、“挖坑淹民”的恶毒谣言。
“看到了？”林枫笑了笑，没有多问，只是指了指周围焕然一新的环境，和居民们脸上尚未散去的喜悦。
“看到了。”高远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和传闻里说的，不太一样。不，是完全不一样。”
“那你现在看到的，是你想报道的吗？”林枫问。
这个问题让高远再次一愣。他入行不久，满腔热血，总想挖出点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来之前，他甚至已经构思好了一篇抨击地方政府与民争利的深度报道。可眼前的现实，却把他的预设彻底推翻了。这里没有冲突，没有怨言，只有一场大雨过后，老百姓发自内心的安宁和喜悦。
“我想报道真相。”高远沉默片刻，认真地回答。
“真相就在这里。”林枫指了指那些还在广场上跳舞的大妈，又指了指在下沉花园边探头探脑的孩子，“你跟他们聊聊，比跟我聊一百句都有用。他们的表情，是装不出来的。”
说完，林枫便不再理他，转身又投入到和居民的交谈中，询问着他们对新设施还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高远站在原地，看着林枫的背影。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没有一点官架子，没有试图引导他的采访方向，更没有要求“正面宣传”，只是坦然地把一切都铺开在他面前，让他自己去看，自己去听，自己去判断。
这种自信，源于实实在在的成绩。
高远深吸一口气，重新举起了相机。他没有再去对准林枫，而是将镜头转向了那些最普通的面孔。
他采访了孙大爷。老人拉着他的手，把他带进自己那个曾经潮湿发霉的一楼小屋，指着干燥的墙角，浑浊的眼睛里全是光。“小伙子，你闻闻，以前一到下雨天，屋里全是霉味儿。现在呢？没啦！干干净净！这比啥都强！”
他采访了那位开出租车的大哥。大哥靠在车门上，点了一根烟，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以前？我跟你说，我住这儿，每天比住城东的同行少赚五十块钱，全堵路上了。今天早上，你猜怎么着？我从院里开出去到主路，五分钟！红绿灯跟长了眼睛似的，神了！”
他采访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她指着孩子光滑的小脸蛋，满是感激：“以前一夏天，孩子身上就没好过，全是湿疹包。现在院里水没了，蚊子都少了。林县长这事实在是办到我们心坎里了。”
高远听着，记着，拍着。他手中的笔和相机，第一次让他感觉到如此沉甸甸的责任。他原本是来寻找“问题”的，最终却找到了“答案”。
当天晚上，在县城一家小旅馆里，高远推掉了报社同仁的饭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将白天拍下的照片一张张导入电脑，看着那些鲜活的笑脸，听着录音笔里那些朴实的话语，文思泉涌。
他删掉了来时路上写下的所有草稿，重新在空白文档上敲下了标题——
《一座会呼吸的城市——清源县“海绵城市”试点见闻》
文章的开头，他没有写任何宏大的政策，而是从一场大雨写起。他描绘了“城西看海”这个流传了十多年的老梗，描绘了居民们面对暴雨时熟练而无奈的“抗洪”准备。
然后，笔锋一转。
他用细腻的笔触，描绘了雨水如何被透水砖悄无声息地吸收，如何汇入美丽的下沉花园，描绘了智能信号灯如何像一位聪明的指挥家，将混乱的车流梳理得井井有条。
他把孙大爷的故事、出租车司机的故事、年轻妈妈的故事，原汁原味地呈现出来。文章里没有一句对林枫的直接吹捧，但林枫的名字，却通过老百姓的口碑，贯穿了全文。
在文章的结尾，高远这样写道：“当城市管理者不再将目光聚焦于高楼大厦的轮廓线，而是俯下身子，去倾听一楼住户对潮湿的抱怨，去感受一位父亲因堵车而错失的亲子时间时，这座城市，才真正开始拥有了温度，学会了呼吸。清源县的这场实践，或许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样本——一个如何让城市发展回归于‘人’的样本。”
……
两天后，周三。
《江州市晚报》的“城市观察”版块，用近乎三分之二的版面，刊登了高远的这篇深度报道。配图正是那张雨后初晴，孩子们在透水砖广场上肆意奔跑，远处大妈们翩翩起舞的照片，充满了生命力。
清源县，建设局局长办公室。
王大海的脸色比窗外的天色还要阴沉。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摊开着一份《江州市晚报》，那篇报道的标题，像一根针，刺得他眼睛生疼。
“砰！”
一个紫砂茶杯被他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褐色的茶水溅了一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王大海喘着粗气，肥胖的胸膛剧烈起伏。
交通局局长刘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也捏着一份报纸，脸色同样难看。“市里的报纸……这一下，全市都知道了。林枫这小子，把咱们当成垫脚石，给他自己铺了一条康庄大道！”
“垫脚石？”王大海冷笑一声，眼神怨毒，“他这是要把我们活埋了当路基！老刘，你看见没，文章里那句‘断了某些人靠着修修补补捞油水的财路’，这不就是指着我们的鼻子骂吗？”
刘斌当然看到了，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他想起了那天在工地上，林枫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条条分派任务，那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他们当时以为这只是个开始，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结局。
“现在怎么办？”刘斌有些六神无主，“书记和县长都支持他，现在市里的媒体又给他唱赞歌。我们……”
“怎么办？”王大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等！我就不信，他能永远这么顺风顺水！项目这么大，花钱如流水，只要他出一点纰漏，我们就抓住不放，把他往死里整！”
他的话语里透着一股歇斯底里的狠劲，但刘斌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无力的虚张声势。
他们知道，在“城市建设”这盘棋上，他们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与此同时，县政府办公室主任的办公室里，气氛却截然相反。
“好！写得好啊！”周建国拿着报纸，反复看了好几遍，笑得合不拢嘴，“你看看，高远这小子，有水平！通篇没怎么提你，但谁看了都知道，这功劳是谁的。这叫什么？这叫‘润物细无声’的宣传手法，高明！”
林枫坐在他对面，神色平静地喝着茶。
“周哥，这功劳不是我的，是城西几万老百姓的。他们盼了这么多年，也忍了这么多年。”
“你小子，什么时候都这么谦虚。”周建国把报纸放下，凑过来低声说，“我可听说了，王大海今天在办公室里把陈书记送他的紫砂壶都给砸了。估计是气得不轻。”
林枫笑了笑，没说话。
他并不在乎王大海砸了什么，他只在乎，城西的居民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下雨天出门要穿雨靴了。
看着林枫云淡风轻的样子，周建国心里暗自佩服。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远超同龄人。他正想再说点什么，林枫办公室的座机响了。
林枫起身走回自己办公室，接起了电话。
“您好，清源县政府，林枫。”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而略带威严的男声，口音不是本地的。
“林枫同志，你好。我是省住建厅城市建设处的处长，我叫宋思明。”
林枫的心头微微一跳。省住建厅？
“宋处长，您好！”
“林枫同志，我今天在《江州市晚报》上，看到了关于你们清源县‘海绵城市’试点的报道。”宋思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明显的兴趣，“文章写得很好，但我更关心的是，你们具体是怎么做的。我们厅里最近正在研究全省城市内涝治理的指导方案，你们的实践，对我们很有参考价值。”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下周，我和我们厅里总工程师，想到你们清源县，实地看一看，听一听你的详细汇报。你看，方便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