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耗时三天,辗转多次的旅程。
她们从村里走路去坐了小巴车,又转车到市里。
从市里坐上去北京的绿皮火车,硬座车厢里挤满了背井离乡的打工者,行李架上塞满了编织袋,里面装着对家乡的思念。
到了北京站已经是晚上,还要换乘。
邱洁第一次来到北京,充满了好奇,想出去走走。
同行的李雪多次往返早已熟悉,况且她比邱洁年纪大些,体力也跟不上了,她拉着邱洁不让她到处乱逛,怕她走丢。
她俩并没有舍得去住站前的小旅馆,李雪熟练的从包里掏出报纸,给邱洁也铺上,“来吧,躺会,一会还要赶车。”
两个人和其他人一样躺在人群中。
“邱洁,起来了。”李雪把邱洁叫起来,整理好报纸,两人又随着人群,换乘了北京到广州的列车。
邱洁第一次出远门,拉着李雪问个不停,李雪累的靠在座位上,讲话声音越来越小。
隔壁座位在打牌,打牌的是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气氛热烈又欢快。
邱洁被吸引过去了,凑过去看。
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笑着问:“妹子,想玩不?”
“我不会你们的玩法。”邱洁看了半天看不懂。
“听你口音也是东北的吧?”其中一个女孩问。
“我们是吉林的。”邱洁回答。
“张勇你老乡啊!黑吉辽都是一家,我们剩下几个是辽宁的,我叫刘丽。”
戴鸭舌帽的男孩朝邱洁点点头:“咱俩才是真正的老乡。”
在通往异乡的火车上,遇到老乡倍感亲切。
邱洁本来也是活泼的性格,她爽朗的笑着:“我叫邱洁,她叫李雪,你们都是去哪啊?”
“我们去广州。”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同一个地方。”邱洁很开心。
“来吧,老乡,我看你很感兴趣,我教你玩。”张勇邀请邱洁,“你朋友玩吗?”
邱洁看着昏昏欲睡的李雪,也没问她,“她不玩了,她累了,带我一个。”
于是邱洁加入了牌局。一开始她还有些生疏,老是出错牌,引得大家一阵善意的哄笑。
但邱洁是谁啊?从小和她妈混迹牌桌的,玩牌这个事怎么能难倒她?
几圈下来,她渐渐上手,竟也打得有模有样。
“你真聪明。”另外一个不怎么爱讲话的男生王大江夸赞邱洁。
“我有天赋吧。”邱洁一脸得意的开着玩笑。
大家越打越投入,车厢里的疲惫和枯燥仿佛都被这热闹的牌局驱散了。
李雪醒了,一看邱洁都混到那桌去了。
她觉得邱洁挺有意思的,笑着说:“邱洁,你人缘挺好啊,我睡一会儿,你人都跑了。”
“哈哈,你醒了,这是我的新朋友,给你介绍一下,王大江,李勇,赵娜,刘丽,他们也到广州下车呢。”
“你们好,我叫李雪。”李雪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
“你饿不饿?”李雪问邱洁。
“有点。”
李雪拿出来他俩带的大煎饼,干豆腐,当然还少不了东北大酱,她没带大葱,路途遥远,她嫌味太大。
她把东西递到那桌,“来,谁吃,我给你们包一下。”
“先不玩了,我也饿了,咱们也吃东西吧。”隔壁桌的赵娜提议。
于是那边也拿出来自己带的东西。
“你们尝尝我妈做的这个辣酱。”赵娜说着把辣酱递给大家。
邱洁接过赵娜递来的辣酱,用煎饼蘸了一点放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哇,这辣酱味道真不错。”
“我这有咸菜。”
大家一边吃着各自带来的食物,一边聊起了天。
乘务员推着餐车,吆喝着,“盒饭盒饭,五毛五毛!白菜炖粉条,榨菜炒肉丝,有要的吗?来,脚收一收!”
张勇说:“你们两个是到广州打工吗?”
“我们去那个叫什么管来着?雪姐?”邱洁问。
“东莞,我们去厚街电子厂。”
“那里赚钱多吗?我们几个是在广州的珠江服装厂干,挺累的,听说电子厂的待遇不错。”王大江说。
“电子厂也累,每天能吃苦的话,干十几个小时,一个月能拿一百多。”李雪做的久比较清楚。
“有空你们可以来广州找我们玩啊。”张勇邀请她俩。
“哈哈,勇哥,你是不是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啊,你都不想回广州了吧。”刘丽看着张勇总是盯着邱洁看,就调侃他。
“那是,谁见到漂亮姑娘能走得动啊。”
在大家欢的声笑语中,很快车子要到站了,漫长的旅途有了老乡做伴,也过得很快。
一下车,广州的天气比东北要热上许多,他们一行人脱掉外套。
“这咋没有冬天,好暖和。”邱洁没来过。
李雪笑着看着邱洁,“南方冬天很舒服的。”
张勇说,“你们怎么走啊?”
李雪指着前面,“我们去前面坐汽车。”
“那再见,有机会见。”
几人分别,短暂的相遇,众人依依不舍的过回自己的生活。
“东莞东莞,二十块钱。”有摩托车在他们面前吆喝着,一看李雪和邱洁就不是本地人,“北妹要不要坐?”
邱洁说,“雪姐,我们坐这个不?”
李雪白了那摩的司机一眼,“他在骂咱俩。”
邱洁听不懂。
“不坐,这些人就会坐地起价。”李雪经验丰富,“咱俩去前面汽车站。”
两人来到流花汽车站,买了到东莞的长途班车。
“雪姐,还没到啊?”
“马上坐最后一趟车了。”
到达莞城后,转乘东莞县内班车,再在厚街镇下。
终于坐上这最后一趟汽车,再过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
经过长途跋涉,两人疲惫不堪下了车,路上的人好多都看过来。
这种眼光让邱洁不自在,“咋啦?他们瞅啥啊?我太美了吗?”
李雪笑着说:“没啥,你太土了。”
“瞎说,咱们村里我可是数一数二的时髦。”邱洁充满自信的穿着邱燕给她的红色碎花布罩衫。
“你穿的太鲜艳了,现在大城市没这么穿的。”李雪笑着说。
“我就喜欢花花绿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