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的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
那枚“金字塔之眼”的符号依旧悬浮在屏幕中央，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巨兽瞳孔，冰冷地注视着这群刚刚还在为胜利欢呼的人们。
“超越商业、超越政治的力量……‘概念级’抹杀……”顾倾城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她第一次在对手身上，嗅到了无法用资本逻辑去衡量的危险气息，“江川，这已经不是我们熟悉的战场了。对方如果真的能影响全球银行系统，冻结我们所有的资产，甚至……动用某些国家的暴力机器，我们……”
她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确。星尘引力集团现在估值千亿，看似庞大，但根基尚浅。在这种掌控世界秩序的古老组织面前，就像一艘豪华游轮，面对着整片深不可测的海洋。一个浪头，就可能让其粉身碎骨。
“我更担心的是技术层面。”陈默的脸色依旧苍白，身为顶尖黑客的骄傲被彻底击碎，“对方的技术实力，已经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畴。如果他们想，或许真的能像‘利维坦’那样，让我们从互联网上物理消失。”
周星长长叹了口气，这位老成持重的老将，此刻也感到一阵无力：“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好莱坞百年来屹立不倒。原来他们背后，站着这样的‘神’。我们跟他们斗，就像……就像孙悟空在挑战天庭的秩序。”
恐慌，像无形的病毒，在团队中蔓延。
唯有江川，依旧坐在主位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他的眼神，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猎人发现强大猎物后的专注与兴奋。
他没有立刻回应众人的担忧，而是闭上了眼睛。
【系统，启动【资本之眼】（高级），对我刚才接收到的所有信息，进行【裂痕扫描】。】
【指令确认。】
【【资本之眼】（高级）已启动。】
【【裂痕扫描】模块激活，扫描目标：秘密结社【共济会】。】
瞬间，江川的意识沉入一片由无数信息流构成的黑暗空间。那枚巨大的“金字塔之眼”，如同一颗恒星，盘踞在空间的中央，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这就是【世界权柄（残缺）】的力量，它构建了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权力结构。
但在【裂痕扫描】的高级权限下，这个庞大的黑暗结构，开始呈现出不同的样貌。无数细微的、肉眼难辨的裂痕，如同蛛网般，遍布其上。
江川的意识，像一根最精细的探针，沿着这些裂痕深入。
【扫描中……正在解析目标内部权力结构……】
【解析完成。】
【目标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主要分为两大派系：】
【1.【主教派\/保守派】：当前掌权派系，主张维持旧有世界秩序，将一切不稳定因素视为“病毒”，倾向于“修正”与“抹杀”。代表人物：“主教”。核心利益：掌控全球能源、金融、军工复合体。】
【2.【改革派\/革新派】：非主流派系，认为旧秩序已僵化，无法适应信息时代的全球化浪潮。主张吸纳新生力量，建立更具弹性的“新秩序”。因在数字经济、文化产业等新兴领域的利益分配上长期被【保守派】打压，积怨已深。】
【【裂痕扫描】发现关键漏洞：【保守派】领袖“主教”，在过去十年中，利用职权，将至少30%本应属于组织公共收益的利润，转移至其个人掌控的秘密基金。此事，已引起【改革派】核心成员的怀疑与调查。】
黑暗的空间中，江川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来如此。
不是神，只是人。只要是人，就有欲望，有矛盾，有可以被利用的裂痕。
这个所谓的“共济会”，并非无懈可击的天庭，而是一个腐朽、自大、且内部分裂的古老帝国。那个高高在上的“主教”，也不是什么神明，只是一个贪婪的、害怕变革的老家伙。
江川的意识回归现实。他睁开双眼，那股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威压感，已经烟消云散。
他看着忧心忡忡的团队，笑了。
“大家不必这么紧张。”
他这一笑，让凝重的气氛顿时松动了些许。所有人都看向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神仙皇帝。”江川站起身，缓缓踱步，“他们自以为是牧羊人，视我们为羊群。但他们忘了，时代变了。”
他看向陈默：“你能重新建立那个加密通道吗？”
陈默一愣，随即重重点头：“可以！虽然无法追踪，但可以单向回话。”
“很好。”
江川回到主位，示意陈默操作。片刻之后，那个漆黑的屏幕再次亮起，仿佛在等待他的答复。
江川没有说话，而是先让陈默将一段视频传送了过去。
视频的内容很简单，是林可儿在纽约中央公园演唱会时，那三千万个名字汇聚成璀璨星河的震撼画面。是《让子弹非》上线后，无数普通观众自发在社交网络上喊出“站着把钱挣了”的狂热景象。是全球各地，无数非英语国家的电影人，在“奥斯卡事件”后发声支持的片段集锦。
视频的最后，定格在一张张鲜活、生动、充满了喜怒哀乐的普通人的脸上。
做完这一切，江川才对着通讯设备，平静地开口。他的声音，通过加密通道，传入了某个位于世界另一端、古老而神秘的殿堂。
“主教先生，我收到了你的‘邀请’。你的比喻很不错，园丁，篱笆，羊群。”
“但是，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你们的力量，来自于你们所掌控的财富、权力和信息。你们用这些东西，建造了一座看似坚不可摧的巴别塔，然后站在塔顶，自封为神。”
“而我的力量，”江川的声音微微一顿，带着一丝嘲弄，“来自于那一张张九块九的电影票，来自于那三千万个汇聚成星河的名字，来自于亿万观众汇聚成的、想要看到一个新世界的——‘势’。”
“你们的‘力’，是有限的，是可以被计算的。而我的‘势’，是无限的，是无法被量化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眼直视着屏幕上那枚孤零零的眼睛符号，一字一句地说道：
“所以，我的回答是——”
“你可以用你的力量毁灭我，但你，无法战胜我。”
“因为你所要对抗的，不是我江川一个人，而是这股由亿万生灵汇聚而成的时代洪流。”
说完，江川对陈默使了个眼色。
“掐掉。”
屏幕瞬间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被江川这番话震得心神激荡。那股弥漫的恐惧和无力感，被一种更为强大的、名为“信念”的东西所取代。
是啊，他们不是孤军奋战。他们的背后，站着亿万观众！
“漂亮！”顾倾城第一个反应过来，眼中异彩连连，“把他们的威胁，从‘私人恩怨’，上升到了‘与世界为敌’的高度。这样一来，他们动我们的每一根手指，都要掂量一下引发全球民意反弹的后果。”
江川却摇了摇头：“这只是第一步，是告诉他们，我们不怕。接下来，才是第二步。”
他看向秦月：“秦月，帮我个忙。利用我们所有的情报网络，把这段话，以及我们刚刚发现的‘主教’中饱私囊的蛛丝马迹，用一种绝对匿名、无法追踪的方式，‘不经意’地泄露给共济会内部的某些‘对新世界充满好奇心’的人。”
秦月立刻明白了江川的意图。
合纵连横，驱虎吞狼！
从内部，瓦解敌人！
“没问题。”秦月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我保证，这份‘礼物’，会比任何商业间谍送达得都更精准。”
江川点了点头，最后看向周星和宣传部门的负责人。
“他们想让我们停下《四体》，那我们就偏要加速。”
“把《四体》的第一支预告片，给我放出去。就在明天，全球同步。”
“我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不仅拒绝了‘神’的招安，还要把‘神’拉下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