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画家的狂欢
电话那头的哭腔和哽咽，像一根根冰冷的钢针，扎进叶澜的耳膜。
“全是假的……凭什么啊……”
这句话，在叶澜的脑海里反复回响。它不是在质问市场，不是在质问庄家，而是在质问他自己赖以为生的那个“信仰”。
当一个人赖以生存的基石崩塌时，随之崩塌的，是整个世界。
叶澜缓缓挂断电话，出租屋里死一般的寂静。他没有愤怒，没有咆哮，脸上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但如果有人能看透他的眼底，会发现那里正有一座火山在酝酿，岩浆在翻滚，即将喷薄而出。
“信仰绞杀……”
他轻声念出这四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他以为自己成了“市场守门人”，就能守住一些东西。他守住了那些听故事的“傻瓜”，却没能护住像老张这样，试图用“知识”武装自己的“聪明人”。
庄家联盟这一招，打的不是他的钱，不是他的局，而是他的脸。
……
与此同时，在庄家联盟的交易室里，气氛与叶澜的出租屋截然相反，这里是一片病态的狂欢。
代号“画师”的操盘手，正靠在昂贵的真皮座椅上，双脚翘在控制台上，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欣赏着屏幕上那根倾泻而下的绿色阴线，像在欣赏自己的旷世杰作。
“漂亮！太漂亮了！”他抿了一口酒，脸上是满足的潮红，“你们看到尾盘那一砸了吗？像不像上帝的审判之剑？一剑下去，所有伪信徒都得灰飞烟灭！”
他身边的团队成员们发出一阵哄笑。
“老大，论坛上已经炸锅了！那些‘技术大师’们全傻了！”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指着一块副屏，屏幕上正是“K线禅师李校长”那篇帖子的讨论区。
曾经的狂欢盛宴，此刻已是哀鸿遍野。
“怎么回事？不是说底背离吗？我的全副身家啊！”
“李校长呢？出来说句话啊！不是说这是金坑吗？我怎么感觉掉进粪坑了！”
“完了……全完了……我加了三倍杠杆……”
而那个曾经被奉若神明的“K线禅师李校长”，已经一天没有上线了。
“画师”看着这些绝望的文字，笑得更开心了。“一群蠢货，还在等他们的神棍出来解释？他们的神棍，现在估计比他们亏得还惨！”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做？要不要再发点东西，刺激刺激他们？”黄毛兴奋地问。
“当然。”“画师”打了个响指，“这才只是前菜。‘信仰绞杀’，重点在于‘绞’，要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收紧绳索，让他们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反复横跳，那才有趣。”
他拿起桌上的一个平板，熟练地切换了几个Id，开始在论坛里“引导舆论”。
一个Id名为“K线小学生”的账号发帖：“大家不要慌！这是典型的‘破位诱空’！庄家在砸盘吸筹，故意制造恐慌，把不坚定的人洗出去！真正的底部，都是在绝望中诞生的！敢于在破位时加仓的，才是未来的王者！”
另一个Id名为“逻辑为王”的账号则理性分析：“从量能看，尾盘的下跌并未放出天量，说明抛压并不重，更多是情绪性杀跌。mAcd的背离形态虽然被破坏，但修复起来也很快。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黄金坑’，是上车的好机会。”
这些看似客观、冷静的分析，配上他们刚刚制造出的惨烈下跌，就像是黑夜里递过来的毒药，外面裹着一层蜜糖。
对于那些已经深度套牢、濒临崩溃的散户而言，这几乎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他们宁愿相信这是一个更复杂的陷阱，也不愿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画师”的手下们，一边操纵着小号在各大论坛、股票群里散布这些“黄金买点”的言论，一边看着后台监控到的、那些在下跌中不断补仓的散户资金数据，笑得前仰后合。
“老大，又进来三千万！这帮人真是死不悔改啊！”
“哈哈哈，他们不是在抄底，他们是在给我们发工资！”
“画师”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沪市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个等待收割的信号源。
“那个‘市场守门人’，现在在干什么呢？”他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自言自语，“他现在一定很痛苦吧？他想当英雄，想拯救所有人。可他发现，他想拯救的这群‘聪明人’，根本不需要他救，他们会用自己的‘智慧’，亲手把自己送上绞刑架。”
他身后的“算盘”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反射着屏幕的冷光，冷冷地补充了一句：“英雄，是救不了自作聪明之人的。他越是想证明我们是错的，这些人就越是会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承认自己被骗，比亏钱本身，更让他们难以接受。”
“说得好！”“画死”转过身，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那就让这场绞杀，来得更猛烈些吧！明天，继续画！我要让他们在‘黄金坑’里，把棺材本都填进去！”
……
“嗡嗡……”
手机的震动，将叶澜从死寂中拉了回来。
是王叔。
叶澜接起，电话那头，王叔的声音已经嘶哑不堪，带着一种耗尽了所有力气的疲惫。
“小澜……老张他……被送去医院了……”
“突发性脑溢血，正在抢救……”
“他老婆跪在地上求我，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刚才去他家，电脑还开着，屏幕上就是那个‘东海重工’，账户里……就剩下一万多块钱了……他前前后后，投进去快两百万啊……”
叶…澜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王叔在那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叶澜倾诉：“我真后悔啊……我早该想到的……这帮畜生，他们不光是要钱，他们是要人的命啊！他们把人心里那点念想，那点希望，全给你掐死，让你觉得活着都没意思……”
“小澜，我知道你有本事。你上次能把那个‘沃土新科’给揭穿，这次……这次你能不能……你能不能也……”
王叔的话没有说完，但他想表达的意思，叶澜全懂。
叶澜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座酝酿已久的火山，终于喷发了。但喷出的不是怒火，而是足以将一切冻结的冰霜。
他没有安慰王叔，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王叔，照顾好张叔和阿姨，钱的事，你不用管。”
挂断电话，叶澜站起身，走到窗边。
他看着楼下那个小小的馄饨摊，老板娘正熟练地包着馄饨，热气腾腾，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老张，也只是想过上这样安稳的日子而已。
他转过身，重新坐回电脑前。屏幕上，“东-海-重-工”四个字，像四个沾满了鲜血的烙印。
他打开交易软件，登录了一个尘封已久的账户。账户的名字，只有一个字——“渊”。
看着账户里那串长得令人眼晕的数字，叶澜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同样尘封已久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一个慵懒中带着警惕的声音：“谁？”
“是我。”叶澜只说了一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然后，那个声音瞬间变得激动、敬畏，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老板？！您……您终于联系我了！”
“阿鬼，”叶澜的声音，像来自九幽深渊，“给我备好三百个‘干净’的账户，每个账户十个亿。”
电话那头的阿鬼倒吸一口凉气，十个亿一个，三百个，那就是三千亿！
“老板，您这是要……要屠城吗？”
叶…澜看着屏幕上“画师”团队刚刚发出的那些“黄金坑”言论，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不。”
“他们喜欢画画，我就送他们一幅画。”
“一幅用他们的血，画出来的，地狱风景画。”
ps：三千亿资金入场，叶澜的“地狱风景画”将会如何展开？庄家联盟的狂欢还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