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昊把冲锋衣拉链往上扯了扯，相机包甩到胸前，顺着志愿者群发的动线图往A区走。展馆刚开闸，人流像早高峰地铁口一样往外涌，他逆着方向挤进去，胳膊肘不小心撞到一个戴兔耳头饰的女孩。
“对不起啊妹妹，赶时间。”
女孩摆摆手，他趁机往前窜了两步，一眼锁定主舞台侧面那块补光板的位置——这角度刚好能把洛璃下台后的逆光轮廓拍出氛围感。他快走两步站定，掏出旧相机咔咔连按几下快门，声音清脆得能引来旁边工作人员多看两眼。
“这位老师是哪家媒体的？我们这边有指定拍摄区。”
“自由职业。”赵昊笑着举起相机，“光影捕手工作室，之前给几个国风品牌拍过宣传片。”说着顺手把胸牌往镜头前一挡，塑料片在阳光下一晃，看得清清楚楚。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下，没再拦他。
他松了口气，低头检查相机设置。这破机器快门延迟半秒，但只要别真拍，装模作样足够唬人。他瞄了眼时间，六点二十五，还有五分钟开场。
舞台那边已经开始暖场，dJ放着轻快的日系电音。突然人群骚动起来，前方传来一阵尖叫：“奶糖喵喵来了！”
赵昊抬头，看见洛璃从后台走出来。她今天穿的是改良汉服，袖口那圈梅花纹在灯光下泛着细闪，发尾夹了几缕荧光粉，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朝观众挥手，笑容标准又不失距离感，活脱脱就是直播间里那个高冷御姐。
宅舞开始，节奏不快，动作却极讲究细节。她一个wave甩头，发丝扬起的瞬间，赵昊注意到她肩胛骨的起伏轨迹——和那天视频里一模一样，暗合某种吐纳节律。他屏住呼吸，手指悬在快门上没动。
这不是舞蹈，是功法。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洛璃微微喘气，走到台前签名区坐下，开始给粉丝发应援牌。赵昊等她签完第三张，立刻拎着相机上前一步。
“刚才抓到你回眸那一帧，眼神特别有故事感。”他语气自然得像采访过一百个网红，“我是自由摄影师，最近在做‘国风主播幕后纪实’系列，能给你做个专题跟拍吗？”
洛璃抬眼看他，目光在他胸前的胸牌上停留两秒，又扫过相机机身。“哪个平台投稿？”
“还没定，可能发b站或者小红书。”赵昊笑得坦然，“成片免费提供给你账号用，商用也行。我觉得你这套造型挺适合做成艺术照系列的。”
她指尖顿了顿，似在权衡。周围已经有几个粉丝凑过来想合影，但她没立刻答应，反而问：“你之前拍过谁？”
“上周刚跟拍过汉唐社的阿阮，发了条十万赞的vlog。”这纯属胡扯，但他语速稳，“不过我觉得你比她更有灵气，动作里有种说不出的韵律感。”
这话一出，洛璃眼神微动。
赵昊心里咯噔一下——赌对了。她能感知到“灵气”这个词的特殊意味，哪怕现在还不能理解。
“行吧。”她终于点头，“拍一组试试，别太夸张。”
成了！
他不动声色地意念一动，系统界面在视野角落轻轻闪了一下：
【任务进度更新：目标人物已同意拍摄，进入近距离接触许可范围】
积分+50，信用点余额升至三千二百五十。
他嘴角压了压，迅速切换相机到连拍模式，低声道：“刚才那组动作里，你左手袖口梅花纹反光角度极美，错过可惜了。”一边说一边翻出一张虚焦但构图独特的照片，“你看，这种朦胧感像不像水墨晕染？我可以做成系列艺术照。”
洛璃凑近看了眼屏幕，眉头舒展了些：“你还懂审美？”
“混这行的，不懂审美早饿死了。”赵昊咧嘴一笑，“要不咱们换个光线更好的地方？比如b区走廊那边，顶灯带暖调，拍剪影特别出片。”
她看了看表：“只剩五分钟清场巡检了，快的话可以。”
“来得及。”他退后半步，面对围上来的粉丝团笑道，“大家稍等，我们正在做专业跟拍，结束后会放出高清图供粉丝使用。”
这话既给了台阶，又划清界限。几个年轻人互相看看，还真退开了几步。
“你还挺会说话。”洛璃起身时随口一句。
“生存技能罢了。”赵昊走在她侧后方半步位置，相机举在胸前，随时准备按下快门。其实他根本没开实时取景，全靠意念操控系统模拟拍摄状态。
两人穿过中央展厅，往b区走。沿途经过美食街，赵昊眼角余光瞥见小美酱正站在摊位后整理宣传册，t恤上印着“反诈公益宣讲”的字样，笑容灿烂地招呼路人。
他没多看，只在心里默默查看：【言灵干扰·低频版】还在快捷栏待命。
“你平时都接这类拍摄？”洛璃边走边问。
“看人。”赵昊调整着不存在的焦距，“有些人只是想红，有些人……是真有东西要表达。你属于后者。”
她轻哼一声：“听上去像套路。”
“套路能让你点头？”赵昊挑眉，“我刚要是说‘姐姐我能抱你吗’，你现在已经在叫保安了。”
洛璃脚步顿了顿，忽然笑了：“你还真敢说。”
“我说实话。”他语气认真起来，“你跳舞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在呼吸某种节奏，不是为了讨好镜头，而是在完成一种仪式。这种人不多见。”
这话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是剧本里的词，也不是系统提示的标准话术。是他看着她跳完那支舞后，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念头。
洛璃没接话，但脚步慢了下来，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瞬，赵昊觉得她眼里闪过一丝波动，像是被什么戳中了软处。
他们走进b区长廊，两侧是动漫Ip联名展墙，顶部的灯带呈波浪形延伸，投下交错的光影。赵昊举着相机，假装在找角度。
“站这儿怎么样？”他指了指一堵浅灰色墙面，“背景干净，光从斜上方打下来，能突出轮廓。”
洛璃点点头，靠墙站定。她微微仰头，发丝垂落肩头，荧光粉在暗处微微发亮。
赵昊举起相机，手指悬在快门上。系统界面在视野边缘悄然刷新：
【亲密距离维持中，接触窗口即将开启】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广播提示：“各区域负责人请注意，七点整将进行闭馆巡检，请引导观众有序离场。”
“只剩三分钟了。”洛璃看了眼手机。
“最后一张。”赵昊快速靠近两步，调整机位，“侧脸，低头看手里的应援牌，自然一点。”
她依言照做。赵昊透过取景框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他现在站的位置，已经完全进入了私人安全距离。
再往前半步，就能碰到她的发梢。
他没动，只是低声说：“别动，这个表情刚刚好。”
然后，他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