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一手抓着灵珠，另一手紧紧扶着草谷的胳膊。脚下的地面还在颤，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他低着头，盯着前方那片被雾气遮住的小路，脚步不敢慢。
草谷走得越来越吃力。她没说话，但呼吸变得急促，肩膀也在微微发抖。赵昊能感觉到她的重量一点点往自己这边靠。
“再撑一会儿。”他说，“出口就在前面。”
草谷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几乎听不见。
他们刚绕过一座倒塌的石像，地面突然裂开一道口子。赵昊反应快，拉着她往后跳了一步。可退得太急，他自己绊了一下，后背撞在断墙上。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他还是先把草谷护到了安全位置。
“你怎么样？”她问。
“我没事。”赵昊揉了揉腰，“倒是你，脸色太差了。”
草谷摇头，想继续走，腿却一软。赵昊立刻伸手托住她手臂，两人贴得很近。他看见她睫毛微微抖动，额角全是冷汗。
“别硬撑了。”他声音低了些，“我知道你能扛，但这次换我来。”
草谷没答话，只是咬着嘴唇，手指攥紧了他的袖子。
赵昊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那瓶瞬愈喷雾。标签已经磨损，只剩半瓶。他拧开盖子，对着她后颈那道红痕喷了一下。绿雾散开，草谷皱了下眉。
“效果不如之前？”她问。
“有点弱。”赵昊收起瓶子。
草谷闭上眼，试着运功。可灵气刚提起来，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压住，猛地咳了一声。
赵昊赶紧扶住她肩膀：“别用了，伤还没清，再逼自己会出事。”
“我只是……不想拖累你。”她说。
“你早就是主力了。”赵昊笑了笑，“没有你，我连岛都上不来。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草谷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
两人继续往前走。雾越来越浓，视线不到三米。赵昊放慢脚步，一边探路一边留意身侧的人。他发现草谷走路时总不自觉地扶一下脖子，动作很轻，但她每做一次，眉头就会皱一下。
赵昊说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草谷抬头看他。
“你怕救不了人，也怕被人需要。”他说，“所以你总是先推开别人，等事情没法回头了才出手。就像这次，你要不是看我真急了，估计还会让我自己想办法。”
草谷没说话。
“我不是感激你才非要带你回去。”赵昊握紧她的手臂，“我是真的不想看你一个人扛这些。”
草谷低下头，手指慢慢松开了他的袖子。
“前面有光。”她说。
赵昊抬头看去。雾中隐约闪着一点青色微光，像是传送阵启动前的征兆。他松了口气：“总算快到了。”
可就在这时，草谷身子一晃，整个人往旁边倒去。赵昊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腰把她拉回来。她靠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肩膀，呼吸很乱。
“草谷！”他喊了一声。
“毒……又往上走了。”她声音发颤，“给我点时间……我能压住。”
“别压了！”赵昊直接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不用，我能走。”
“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还逞什么强？”他扭头看她，“信不过我？”
草谷盯着他后脑勺看了几秒，终于抬手搭上他肩膀。赵昊一把将她背上，起身时膝盖咯吱响了一下，但他没停下。
“抓稳了。”他说。
草谷趴在他背上，双手环着他脖子。她的手很凉，呼吸打在他耳根，有点痒。
“你平时都不让人靠近的吧？”赵昊边走边说，“今天让我扶着，还让我背，是不是说明我有点特别？”
草谷没理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赵昊嘿嘿一笑，“等回去了，我让唐果直播‘草谷姐姐破例让人背’，标题就叫《高冷医仙也有今天》。”
“你敢。”草谷终于开口。
“你看，你还管我做什么。”赵昊语气得意，“说明你其实挺在意我的。”
草谷没再说话，但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点。
赵昊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
他想起她在祭坛前靠在石柱上的样子，想起她给自己挡毒雾时毫不犹豫扑过来的动作，想起她明明累得不行还要坚持走在他前面。
这个人，从来不说自己多辛苦。
可她每一次出现，都是在救人。
包括救他。
“草谷。”他忽然低声说。
“嗯？”
“如果那天我没来找你问灵珠的事，你会不会……一直就这么一个人待着？”
草谷沉默了一会儿：“大概会。”
“那得多闷啊。”
“习惯了。”
“我不接受这个答案。”赵昊脚步没停，“以后不准再这样了。有事找我，行不行？”
草谷没回答。
“你说句话啊。”赵昊催他。
“……行。”
一个字，轻得像风吹过。
赵昊嘴角扬起来，走得更快了。
雾渐渐变薄，前方的青光越来越亮。传送阵的轮廓已经能看清，只剩最后几十步。
“看到没？”赵昊说，“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回去之后你想休息多久都行，学院那边我顶着。洛璃要是闹脾气，我让她直播跳猫舞道歉。唐果要是缠着要礼物，我就说是你救了碧瑶，让她请客吃饭。”
草谷在他背上轻轻笑了下。
“你还笑？”赵昊故意板脸，“等回去我可要点歌，让你当众唱《孤勇者》。
赵昊没继续说话，只觉得背上的人好像更沉了点，其实是心跳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