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蓝警灯的光芒旋转着，将昏暗的小巷映照得光怪陆离。几名警察迅速冲了进来，看到满地呻吟打滚、鼻青脸肿的混混，以及唯一站着却狼狈不堪、眼神惊恐的刀哥，都愣了一下。
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这群混混内部火并，而且战况相当惨烈。
“怎么回事？谁报的警？”一个年长些的警察沉声问道，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最后落在刀哥身上。他认得刀哥，这片区域有名的混混头子。
刀哥仿佛没听见警察的问话，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还在刚才林墨消失和出现的那个位置，以及那句冰冷的话语上。他指着林墨离开的巷口，手指剧烈颤抖，嘴唇哆嗦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鬼……有鬼！警察同志！有鬼啊！”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到年长警察面前，语无伦次地喊道：“刚才那个学生！他就站在那里！一下子就不见了！然后……然后我的兄弟们就开始自己打自己！是他搞的鬼！他是妖怪！”
年长警察眉头紧锁，看着状若疯狂的刀哥，又看了看地上那些明显是互殴造成的伤势，脸色沉了下来：“胡说八道什么！什么鬼啊妖怪的！老实点！”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刀哥急得几乎要跳起来，他指着自己肿起的眼眶和破裂的嘴角，“你看我这伤！还有他们！都是那小子搞的鬼！他……他会妖法！他能凭空消失！”
旁边的年轻警察忍不住低声道：“头儿，他是不是吸了什么东西，出现幻觉了？”
年长警察微微颔首，显然也有同感。他不再理会刀哥的疯言疯语，指挥其他同事：“先把这些人都控制起来，叫救护车。伤重的先送医，轻伤的带回所里问话。”
警察们开始行动，给还能动的混混戴上手铐，检查伤势。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警察叔叔。”
众人回头，只见林墨去而复返。他站在巷口的光亮处，校服整洁，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后怕和紧张，完全就是一个刚刚脱离险境的普通学生模样。
“是我报的警。”林墨走上前，语气带着点惊魂未定，“我刚才放学路过这里，他们突然冲出来要打我，还拿着刀和钢管。我害怕，就跑到巷口那边报了警，然后……然后就看到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起来了。”
他的叙述清晰简洁，逻辑合理，眼神清澈，带着真实的余悸，与刀哥那疯癫的状态形成了鲜明对比。
警察们的目光瞬间充满了同情。这才是正常受害者的反应！
“同学，你别怕，慢慢说。”年长警察语气缓和下来，安抚道。
“他撒谎！警察同志！他在撒谎！”刀哥看到林墨，如同见了鬼，激动地想要冲过来，被旁边的警察死死按住，“就是他！是他让我们自己打自己的！他是魔鬼！”
林墨似乎被刀哥的疯狂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脸上恐惧的神色更浓，求助般地看向警察。
年长警察彻底不耐烦了，厉声呵斥刀哥：“闭嘴！你还想恐吓受害者？！看看你们这副样子，拿着凶器，聚众斗殴，还诬陷一个学生？把他铐上！带回去！”
“是！”年轻警察立刻给挣扎不休的刀哥上了背铐。
刀哥被死死按住，嘴里还在不甘地嘶吼：“是真的！你们相信我！他真的不是人！他会隐身！他会妖法！”但他的声音在警察听来，只是毫无意义的癫狂呓语。
林墨看着被警察控制、依旧在徒劳呐喊的刀哥，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妖法？隐身？
你说得对。
可惜，没人会相信一个劣迹斑斑的混混头子，去质疑一个品学兼优（至少在警察看来）的高中生。
这就是现实。
年长警察转向林墨，语气温和：“同学，你也跟我们回派出所做个笔录吧，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下。放心，你是受害者，我们很快就会让你回家的。”
林墨乖巧地点点头：“好的，警察叔叔。”
他跟着警察向巷口的警车走去，经过被押着的刀哥身边时，脚步未停。
刀哥死死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怨毒和一种世界观被彻底摧毁的茫然。
林墨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唇瓣微动，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看口型，那分明是——
“废物。”
刀哥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挣扎和嘶吼都戛然而止，只剩下无边的寒意从心底涌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他看着林墨坐上警车，背影消失在车门后。
一股巨大的、无法言说的绝望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这次，真的惹到了一个他永远无法理解，更无法对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