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姜棠震惊了，猛地转过身看着谢蘅，“你不是进宫了吗，又是怎么上了我的船？”
“你这是喝了多少？”
谢蘅避而不答，反倒是看向她身侧放着空酒壶，眉头微蹙。
“……”
姜棠心虚地将桌上的酒壶往一旁推了推，“喝酒，吹牛，小酌怡情！”
“你这叫小酌怡情？”
谢蘅偏过头看她，“但凡我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戳倒。明明没什么酒量，偏偏还喜欢逞能，真要是醉倒在船上，掉进湖里喂鱼！”
说完了话，他的视线却迟迟没有从姜棠脸上移开，目光在她姣好的眉目间停住。
姜棠忽然有些喘不过气，飞快的往后退了退。
“天色已晚，我们也回府吧。”
姜棠刚想起身，裙摆一重，又跌坐了回来，她无语地抬头，瞪着他。
“姜棠。”
谢蘅唤了她一声，“今日与那西戎公主，是圣上旨意，并非我个人意愿。”
姜棠顿了顿，只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双手去扯被谢蘅手掌压住的衣裳，可下一刻，手腕却被谢蘅轻轻攥住。
“这个，不用跟我解释。”
姜棠眼皮跳了一下，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更何况，我也指桑骂槐了，一笔勾销。”
“勾销不了。”
谢蘅不松手，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一字一句，“今晚夫人招了一船的男子，寻欢作乐，这事儿，得有个说法！”
他特意将寻欢作乐四个字咬的极重，一副不给说说辞，绝不罢休的架势。
“你究竟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怎么我做什么你都知道？”
姜棠面无表情地开始阴阳，“何况，你也瞧见了，只有作乐，并未寻欢。”
“是你这艘船飘在湖上，动静太大，想不注意都难。”
谢蘅看着她嘴硬的模样，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握着她手腕的力道却松了些，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指，“可招了一船俊俏男子在身边，总归是让我心里不大痛快。这事儿，若没有个说法，我可没法当作没看见。”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你这样无耻的！”
姜棠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再无半分稳重的模样，“要不然，我帮你找几个漂亮姑娘，陪着夫君，彻夜畅游相思湖，你看如何？”
谢蘅若有所思了片刻，点点头，“这主意倒是不错。”
“……”
姜棠脸色难看。
谢蘅见她即将炸毛的架势，低笑出声，“难得夫人有雅兴，我便陪着夫人赏月游湖，可好？”
姜棠难以置信地看他，“你不要回府闭门思过吗？今日西戎公主当众受辱，圣上必然会斥责，即便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对谢蘅亦或是六皇子都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如此一来，宫里便有足了借口与西戎重新谈同盟的条件，而你也不用再与那西戎公主有什么交集……”
话音戛然而止。
姜棠瞳孔震颤，她蓦地转眼，就见谢蘅的目光仍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脸上，只是神情复杂，分辨不出到底是怒还是平静。
“难道我猜错了？”
谢蘅垂眼，凝视着姜棠，嗓音里低沉却柔和，“没猜错，圣上勃然大怒，茶盏都摔碎了好几个，我与六殿下也确实是从天明跪到天黑。”
“就这样？没有了？”
姜棠一怔。
她还以为最少也要闭门思过几日，竟然只是跪了几个时辰，看来此次她歪打正着。
“有！”
谢蘅后背靠在栏杆上，双手向后，搭在上面，声音懒懒地，“刚刚给你侍酒的男子，与我眉眼形似。”
姜棠错愕的转头看向谢蘅。
忽然想起来，这些男子全是谢明漪去挑的，当时他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只是看多了，也就发现，不过是形似神不似罢了！
只是谢蘅只看了一眼，就能发现问题，到底是灯光太亮了，还是他眼神太好了？
姜棠立马撇清关系，“那些都是谢明漪挑的，与我有何干系？”
“即便是她挑的，没有你的首肯，他们也上不了这船。”
“……”
姜棠想要把谢明漪撕碎的心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下一瞬，她翻了个漂亮的白眼，不去看谢蘅的那张脸，“你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那侍酒的男子多大年纪，你多大年纪，人家生的可比你貌美多了……”
姜棠吐出一口浊气，总算心里舒畅了，一转头，就对上谢蘅的眉眼。
“……他？貌美？”
姜棠刚要朝后退，后颈就被他扣住，避无可避地对上他的视线。
“要不然，叫回来，你再亲自瞧瞧？”
姜棠面不改色的盯着他，反正人都走了。
“我，不如他？”
他轻飘飘地问道，他掌心依旧贴着姜棠的后颈，指腹缓缓摩挲着细腻的皮肤，眸光一点点暗沉，沉得像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看不清半分情绪。
姜棠瞬间绷紧了身体，姜棠浑身瞬间绷紧，后颈被他摩挲的地方像是被炭火烫过一般，热度顺着皮肤往四肢百骸蔓延，连指尖都泛起了麻意。
“你……”
她将人推开，惊疑不定地摸着自己的后脖颈，“你这费尽心机地将我的人统统赶走了，就为了与我对峙？”
“你看不出来吗？”
谢蘅笑了，“我是来争宠的！”
这话像颗小石子，猛地砸进姜棠心里，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慌忙将那点因独处而起的悸动掐断，飞快地转身往舱外走，语气硬邦邦的，“别说那些令人胡想联翩地话了，天色不早了，湖上风大，我们该回府了。”
“陪我坐一会。”
谢蘅勾了勾唇，知道再逗下去就要急眼了，起身，拉着她手腕往外走，走到甲板上，“看看这湖上的夜景。”
“……”
姜棠迟疑了一下，一番挣扎，还是默默坐了下来，
入目便是上京的繁华璀璨，和美不胜收的月色，这样的月色和景致，倒是许久不曾见过了，上一世自从她在相思湖落水后，再未踏足过这里，更别提是闲暇之余，赏景游玩了。
暮色渐浓，湖上灯火如星子般散落，晚风卷着水汽拂过，将两人间的沉默晕得愈发温柔。不知过了多久，谢蘅缓缓收回望向远方的目光，喉结轻滚，终是启唇。
“姜棠，你可知，我心悦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