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室里像炸了锅。汗味、尖叫、还有不知道谁带来的运动饮料洒了一地的甜腻气味混在一起，吵得人耳朵嗡嗡响。
“赢了！真他妈赢了！”青峰光着膀子，毛巾搭在肩上，手里挥舞着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空矿泉水瓶，逢人就捶一下，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刚才被一群人抛起来差点撞上天花板，现在头发还乱得像鸡窝。
那个传出绝杀助攻的队友被围在中间，脸涨得通红，一遍遍结结巴巴地重复：“我就……我就看到阿大在那里……就扔过去了……”每次说完都能引来一阵更大的哄笑和拍打。
陈屿川坐在长凳上，慢慢解开鞋带，脚底板又酸又麻。肾上腺素退去后，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听着周围的喧闹，看着一张张兴奋得有些扭曲的年轻面孔，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们真的赢了赤司？
班长抱着个纸箱子冲进来，嗓门比谁都大：“同志们！经费有限，小卖部顶级配置——波子汽水！人手一瓶！”
欢呼声差点掀翻屋顶。冰凉的玻璃瓶传到手里，带着水珠。陈屿川用瓶起子“啵”一声撬开，甜滋滋的汽水味冲进鼻腔，这才感觉真实了点。
青峰一屁股挤到他旁边，汗津津的肩膀蹭过来，拿起自己的汽水瓶跟陈屿川的用力一撞：“喂，陈！最后那球传得可以啊！”他眼睛亮得吓人，是纯粹赢了球的快乐。
“是你跳得够高。”陈屿川喝了一口汽水，冰得他眯了下眼。
“废话！”青峰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不过……嗯，传球好像也没那么别扭。”他声音低了些，像是自言自语。
这时，桃井扒开人群钻了过来，手里还抱着她那本已经卷边的文件夹，脸上红扑扑的，眼睛有点肿，大概是刚才激动哭了。“屿川君！阿大！我们真的做到了！”她把文件夹宝贝似的抱在胸前，“数据证明，我们的‘混乱战术’在特定条件下对精密指挥系统有奇效！”
青峰翻了个白眼：“五月，赢了就赢了，别提你那些数据了行不行？”
“这是宝贵的经验资料！”桃井不服气地跺脚，但嘴角是弯的。
喧闹中，陈屿川眼角瞥见更衣室门口有个身影一闪而过。是赤司。他没有进来，只是平静地朝里面望了一眼，目光在陈屿川身上停留了半秒，随即转身离开。那眼神里没有输球的恼怒，更像是一种……确认。
陈屿川心里微微一动。
庆祝的喧嚣一直持续到天色擦黑。大家吵吵嚷嚷地决定用班费去学校后街的拉面店“奢侈”一把。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出校门，勾肩搭背，影子在路灯下拉得很长。
青峰一手搭着陈屿川，一手还在比划着决赛的某个动作：“那个球我要是转身再快一点，还能造他一个犯规……”
桃井跟在旁边，小声跟另一个女生讨论着刚才谁的表情最搞笑。
拉面店里挤得满满登登，热气蒸腾。大口吸着面条，喝着浓汤，少年们的笑声几乎要把小小的店铺撑破。赢了球，好像连最普通的叉烧都变得格外香。
陈屿川吃着面，听着周围的吵嚷，心里却慢慢安静下来。他想起赤司最后那句话，“你的篮球，很有趣。” 那不是客套，更像是一种标记。
校内联赛结束了。但某种东西，似乎才刚刚开始。他看着对面正为一块叉烧和青峰争抢的桃井，又看了看吵着要加面的大伙儿。
团队吗？感觉……还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