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城的上空,是支柱与战略魔导武装的战场。
在下面的人或血族看来,蚀月石像鬼初号机庞大的身躯在战场中奋力撕扯着七色封的领域,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虽然石像鬼咆哮的内容他们听不见,但一定是非常热血激昂的战吼吧。
此刻,能量碎片如同燃烧的流星雨,不断从高空坠落。
萨姆抱着她的鲁特琴,在废墟和燃烧的断壁残垣间穿行。
她焦急地四处张望,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莱德啊,莱德你在哪,听到就吱一声啊。”
她的声音在爆炸和建筑倒塌的巨响中显得如此微弱。
“砰——!”
一道格外巨大的猩红能量束被七色封的腐朽屏障偏折,狠狠砸在萨姆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建筑群中。
剧烈的爆炸将半条街都掀上了天,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碎石席卷而来。
“啊!我的琴!”
萨姆尖叫一声,鲁特琴脱手,被冲击波狠狠掀飞出去。
烟尘弥漫,遮蔽了视线,萨姆挣扎着爬起来,顾不上全身的疼痛,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她的琴。
就在这时,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萨姆瞬间反应过来,有人被埋了。
她急忙冲过去,顾不得烟尘呛人,徒手开始扒拉那些滚烫的碎石。
一边扒拉,萨姆一边碎碎念: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想活着的话就坚持住,我可是很久没救过人了,求求你满足一下我小小的虚荣心吧。”
最后,她推开一块断裂的巨大石板,露出了下面的一抹华丽衣角。
衣角上点缀着银线刺绣,勾勒出夜咏者标志性的弦月图案。
萨姆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嘶,现在把人、不是,把这吸血鬼埋回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吧。
这衣服,她认识…就是前几日,在城外一处墓地里,遇见的那个夜咏诗人首席候补。
废墟下又传来一声痛苦的抽气声,伴随着压抑的咳嗽。
萨姆摇摇头,抛开杂念,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将最后几块压在那人身上的碎石扒开。
下面的人影终于完全显露出来。
那位曾经优雅高傲的夜咏诗人首席候补,此刻狼狈到了极点。
她白色长发沾满灰尘和血污,散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那身华丽的礼服多处撕裂,被暗红的血迹浸透。
她精致的脸上布满擦伤,嘴唇咬出了血。
当艾莉诺的视线勉强聚焦,看清了正在搬开最后一块石头,灰头土脸的萨姆时,她眼中瞬间闪过惊愕。
她认出了这个咋咋呼呼,让人生气的吟游诗人。
艾莉诺的声音嘶哑虚弱,带着难以置信。
“吾是艾莉诺,吾认得你…”
萨姆看着对方,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不对,萨姆心中一想,我现在可是她的恩人啊!
当初莱德救了我,他不也是天天一副大爷的姿态对待我吗?那我面对这个吸血鬼,气势上绝不能弱。
萨姆把艾莉诺拉起来,嘴里哼哼唧唧。
“喂,我现在可是你的恩人啊,你态度能不能尊重点。”
“哦。”艾莉诺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但随后两人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毕竟剑舞者和夜咏诗人的相遇,永远都伴随着嘴炮和斗争。
像这种场景,还是少见的很。
萨姆想了想,看着靠在墙上、闭着眼的艾莉诺。
她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一个扁扁的小银壶递了过去。
里面是她应急用的高度烈酒。
“来一口,能止痛。”
艾莉诺睁开眼,看着那银壶,又看看萨姆一脸自信。
最终,她抿了一小口。
辛辣的液体让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尽管是呛出来的。
她们血族从来都是饮用醇香丰韵的血酒,这种高度数的烈酒向来被她们嗤之以鼻。
见自己的恶作剧得逞,萨姆哈哈大笑:
“莱德第一次骗我喝酒的时候也是这样,他递给我宝光烈焰,还骗我说是圣祝果酒。”
艾莉诺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抬手抹了把嘴,眼神里三分是酒劲冲的,七分是被气的。
“你那位同伴,怕不是个欺诈犯。”
“嘿,你怎么说话呢!”
萨姆立刻炸毛,又想起自己可是艾莉诺的恩人,她赶紧端起架子。
“他那叫…叫友谊懂不懂,而且宝光烈焰可是好酒啊,烈得能点燃贵族的骨头。”
随后,萨姆上下打量着艾莉诺。
“还能走吗?”
“这鬼地方随时可能再塌,虽然不知道莱德在哪里,但我还听到还有人在喊救命。”
她指向废墟的另一侧,那里确实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
艾莉诺勉强点了点头,试着动了动右腿,顿时起了墙,她有些无奈地看向萨姆:
“腿被砸伤了,暂时走不动。”
啊,这头吸血鬼职业者是废材吗?
萨姆眨了眨眼,一脸好奇地凑过来:
“你们夜咏诗人不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技能吗,就没个能治伤的本事?”
在她印象里,这些穿着华丽礼服的家伙总爱摆弄些光影魔法,吟个诗就能让花瓣落满地,没道理连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艾莉诺的脸颊微微发烫,眼神有些闪躲,声音低了下去:
“夜咏诗人的能力,多半是为了取悦贵族听众练的,弹唱时召来流萤,吟诵时让月光随韵律跳动,最多不过是用声波安抚情绪,真正能对自己有实质帮助的…”
她顿了顿,抬头望向几乎被撕裂的天空。
艾莉诺语气里添了几分苦涩:
“况且,现在连遮蔽阳光的杀伤性结界都破了,那才是血族在白天最坚实的屏障,天空的交战把一切都搅乱了。”
说着,她下意识地往断墙阴影里缩了缩,仿佛怕下一秒就有阳光穿透云层,落在自己身上。
萨姆听得直咋舌:
“合着你们平时就靠这些花架子混饭吃?”
“你懂什么!”艾莉诺立刻反驳,又因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那是艺术!是传承……”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小声的嘟囔。
“再说,谁能料到战场会突然压到头顶上来。”
萨姆摇摇头,她拨动了鲁特琴弦。
没有复杂的乐章,只有一声高亢、清越、如同穿云裂石般的音符骤然响起。
这音符蕴含着激励勇气、驱散阴霾的力量,瞬间化作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淡金色音波涟漪,精准地笼罩在艾莉诺身上。
勇气战歌·破晓之音。
萨姆对着艾莉诺扬了扬下巴,手腕轻巧地一转,鲁特琴的琴弦还在微微震颤。
“走,救人去。”
“有没有可能,”艾莉诺抬起眼,看向萨姆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声音里带着点被气笑的嘲讽。
“我的伤还没好到能跑能跳的地步?你这声勇气战歌是挺提神,可总不能把断了的骨头给我接回去吧,难不成你是想让我鼓足勇气,拖着条废腿在废墟里蹦跶?”
“啧,事儿真多!”萨姆叉着腰,对着艾莉诺翻了个白眼,活像个不耐烦的包工头。
她学着记忆中莱德那副“老子天下第一靠谱”的架势,挺了挺胸脯,虽然灰头土脸的样子毫无说服力:
“救死扶伤这种脏活累活,还得看本吟游诗人。”
说完,她就抱着鲁特琴,一溜烟就朝着废墟另一侧微弱的呼救声冲了过去,留下艾莉诺一个人靠着断墙,又好气又好笑。
就在这时,一道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波动,猛地从德古拉城某个方向爆发开来。
那并非爆炸的冲击波,而是一种带着杀戮破坏欲望的能量喷发。
艾莉诺和刚刚冲出不远的萨姆,几乎是同时猛地抬头。
只见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缠绕着无数生灭流转的黑色符文,以无视一切阻碍的绝对姿态,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