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勒密的触须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我会提出如此实际的要求。
它的章鱼脑袋微微晃动：
“莱德大师，您的要求……非常直接。”
“但这头阴影巨龙是极其重要的活体证据，我们必须先对其进行灵能拷问，查明它发疯袭击的原因以及背后是否有灵吸者指使，这关系到高塔的内部安全。”
“在此之后，如果它失去了研究价值，我们再讨论它的归属问题，您看……”
“行吧行吧，流程我懂。”我故作大度地摆摆手，打断了它的解释。
官僚主义这套玩意儿，到哪里都差不多。
嘴上说着彻查、交代，最后大概率就是研究研究、讨论讨论，然后不了了之。
就在我们说话的功夫，几头夺心魔已经用灵能束缚住了那头重伤的阴影巨龙，复杂的灵光符文在它体表闪烁，压制着它的挣扎和咆哮。
夺心魔们开始协力将这庞大的生物拖离现场，送往某个显然是禁闭或研究设施的地方。
趁它们注意力集中在阴影巨龙身上，我指尖悄然凝聚起一丝黑暗魔力。
射出一道无形的追踪咒印，悄无声息之间，这个追踪法术已经烙印在了阴影巨龙的身上。
动作隐蔽，连近在咫尺的金勒密都毫无察觉。
唏，你们先替我保管这头阴影巨龙吧，等你们查完了，或者我觉得你们查得太慢了，我自己来取。
“比起这头大蜥蜴，我更关心那个。”我指向那具无头夺心魔尸体，“在我的老家，命案现场的第一线索往往就在受害者身上，它这脑袋炸得……挺有毕加索风格的。”
金勒密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毕加索风格，但它似乎也正有此意。
它示意了一下，另外两名夺心魔立刻上前，用灵能小心翼翼地翻检那具尸体和周围飞溅的大脑内容物。
检查过程沉默而高效。
片刻后，其中一名夺心魔抬起头，
大概是为了照顾我们这些塔外访客，它与金勒密长老一样，没有用心灵感应。
它的声音中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凝重：
“死者是梯梯听长老，死因并非外力击破。”
“是……脑内灵能与魔力回路发生了极罕见的逆流紊乱，所有能量在瞬间向内坍缩爆发，就像一颗在颅内点燃的太阳。”
“过程快到他甚至没来得及通过心灵链接发出任何警告或痛苦。”
这个消息如同一次无声的心灵风暴，席卷了在场所有的夺心魔。
它们触须僵直，原本就苍白的皮肤似乎更失去了血色，虽然本来也没多少。
夺心魔彼此之间更是下意识地拉开了距离，动作充满了惊疑、恐惧和相互审视的暗流。
这种谋杀能力，能在夺心魔最引以为傲的大脑领域内，无声无息地引发如此精准的能量风暴。
甚至它们强大的心灵防御和预警机制都成了摆设，这对它们而言不亚于见到最恐怖的惊悚谋杀。
这意味着在场的每一个夺心魔，甚至包括长老们，都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以同样的方式突然“噗嗤”一声，向冥河去报道。
它们看彼此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谁能保证凶手不是身边的自己人，拥有某种它们无法理解的远程谋杀手段。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剩下远处清理建筑残骸的悉索声。
看来这群章鱼头暂时是没什么头绪了。
我打破了沉默，对着还在沉思，或者是在夺心魔内部频道疯狂吵架的金勒密说道：
“金勒密长老，看来你们内部排查需要点时间。干等着也不是事儿，你们这鬼地方有没有类似……档案室、数据库或者历史记录馆之类的地方？总得有点资料可以查吧？”
“比如关于梯梯听长老的社会关系，或者最近有什么异常能量波动记录之类的，总不能让我们在这儿干瞪眼，等着下一个幸运儿的脑袋开花吧？”
金勒密的思绪似乎刚从内部撕逼中拉了出来，
它沉吟片刻，一条触须动了动：
“……合理的建议，莱德大师。”
“塔内的回响廊道储存着大部分可公开日志和历史备份，我这就派灵吸者带您过去。”
它显然需要留在这里处理这烂摊子和安抚，或者说监视其他夺心魔，它转向旁边一头看起来比较年轻，触须看起来更有光泽的夺心魔：
“灵思者尤格，你带莱德大师和他的同伴去回响廊道，开放灵吸者长老级权限查询。”
名为尤格的夺心魔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对我们做了一个“这边请”的手势。
我们跟着这头新的夺心魔向导，离开这片依旧弥漫着血腥和恐慌气息的事故现场。
在尤格的带领下，我们走入一条由发光菌毯和生物质管道构成的蜿蜒通道。
气氛稍微放松下来，艾莉诺立刻凑近我，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莱德，你刚才……你居然徒手打飞了一头阴影巨龙？”
“我以为你在德古拉城干掉那个老吸血鬼暴君，全靠那台蚀月石像鬼呢！”
我挑了挑眉，习惯性地开始满嘴跑火车：
“基操，勿六。”
“那台机甲主要是用来衬托我的背景板，顺便给战斗画面加点时髦因素，不然光靠我野兽派的打法，观众容易审美疲劳。”
“这就叫实力派演员的自我修养。”
莉莉丝跟在我身后，闻言立刻用力点头，小脸在我右手上蹭了蹭：“嗯嗯，莱德最厉害了！”
艾莉诺被我们俩这一唱一和逗得也是难绷起来。
但她眼神里的好奇丝毫未减：
“所以……你那右手到底是什么，对我们追查凶手有帮助吗？”
“是某种上古传承的遗产神器，还是……就像那些吟游诗人小说里写的那样，寄宿了上古支柱法师的老爷爷残魂。”
“比如传说中发明法术符文的残渣大师，或者一代至高法师托马斯。”
我看着前方带路的夺心魔尤格，它好像准备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但触须尖微微抖动还是出卖了它。
又看了眼一脸好奇的艾莉诺和莉莉丝，我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
“唉，事到如今，我也不装…不瞒你们了。”
我压低声音，表情严肃，
“艾莉诺，你就有所不知了，我身负世界意志硬塞过来的主角光环，有这天赋在，阴谋失效，陷阱白给，对手施法必抽风，就连神明的窥视都能屏蔽……”
“不光如此，还能让敌人强行降智，不战自溃，稀有材料自动聚堆送上门，禁忌咒语看一眼随手破解。”
“只不过这天赋应该是欠费了，前面那些逆天效果全没动静，就剩个附带效果还在生效……”
艾莉诺好奇看向我，连莉莉丝都睁大了眼睛。
我面色沉稳：
“就是哪怕躲在异次元，麻烦也能掘地三尺精准定位我的本事。”
“所以咱们就算天天躲在塔里报仇雪恨般的干饭，幕后凶手也会自己找上门，这点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说不准幕后黑手还会是那个老烟枪剧痛使本尊。”
艾莉诺：“……虽然你哔哔了一堆还是没说清楚右手的事，但最后那条最好不要成真。”
莉莉丝抱紧我的右手：“那莱德能打过剧痛使吗。”
而夺心魔尤格的触须猛地蜷缩，行进节奏也踉跄了一下。
我拍了拍莉莉丝的小脑袋：
“咱们是文明人，打打杀杀太暴力了。”
你老爹大概和它五五开。
我也就三七开吧，剧痛使三招，我过头七。
在我们这不着调的闲聊中，带路的尤格在一片覆盖着发光神经脉络的墙壁前停了下来。
它伸出触须，按在某个节点上，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了后面散发着布满晶格与卷轴的庞大空间。
“莱德大师，这里就是回响廊道。”尤格的声音带着一股如释重负。
“我已为您开启了长老权限，请您自行查阅，若有需要，可以通过那边的灵能感应器呼唤管理员。”
尤格说完，就快速离开，它看上去一秒钟都不想再跟我们多待了。
看着眼前浩瀚如烟的资料库，我摸了摸下巴。
好了，现在该从哪里开始挖这群章鱼头的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