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的积雪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阿萝踩着齐膝深的积雪蹒跚前行,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狂风卷着冰碴抽打在她的脸上,她能感觉到皮肤被划破的刺痛,但更让她心悸的是前方那座悬浮在半空的白玉宫殿——它本该沉眠在地底深处,此刻却透着诡异的血红色光芒。
想不到这么快又返回了昆仑山。
正思忖间,耳畔传来四个字:“小心结界!”
原来是林铮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拽。对方掌心的温度透过厚厚的鹿皮手套传来,阿萝这才发现他们站在巨大的八卦阵边缘,每块卦象石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缝隙间渗出黏稠的黑雾。她将青铜戟横在胸前,灵枢之力凝成的光盾刚撑起,就有无数黑色触手从阵眼中钻出,带着腐蚀血肉的嘶吼声扑向众人。
朱雀展开双翼掀起炽热火浪,那些触手遇到凤凰真火瞬间蜷缩退却。神鸟转头啄了啄阿萝发顶:“小主,用昆仑镜照出阵眼。”它尾羽扫过之处,积雪下露出一面一人高的铜镜,镜框雕刻着缠绕的龙凤,表面蒙着厚厚的冰霜。
阿萝擦拭镜面时突然僵住——镜子里映出的不是她自己的身影,而是那个冒充她的傀儡。假阿萝正举着青铜戟刺向胸口,嘴角挂着阴冷的笑容。她猛地转头看向身后,却见真正的自己正站在现实中,而镜中的倒影反而举起了武器。
“这是‘阴阳颠倒阵’。”羽岚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巫女手中握着串骨铃,“你必须在镜中世界击败她的投影,才能破除现实里的杀局。”话音未落,昆仑镜突然发出蜂鸣,镜面泛起涟漪,将阿萝吸了进去。
镜中世界是倒置的昆仑山,岩浆河取代了冰川,灼热的蒸汽模糊了视线。阿萝踩着漂浮的玄铁碎片前行,脚下不时有岩浆喷涌而出。她能感觉到身体的重力正在消失,稍不留神就会被蒸腾的热气卷走。前方百丈高的悬崖上,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傀儡正冷冷注视着她,手中的青铜戟闪烁着幽蓝光芒。
“你不过是紫袍人造出来的空壳。”阿萝握紧武器踏上悬崖,鞋底立刻被高温烧穿。傀儡却不答话,突然挥戟劈下,速度比现实快了三倍。阿萝仓促格挡,两柄青铜戟相撞迸发耀眼火花,她感觉虎口剧痛,几乎握不住武器。
“你的心里只有仇恨!”阿萝借着反弹之力跃起,灵枢之力凝成光箭射向傀儡眼睛。箭矢穿透瞳孔却未造成实质伤害,傀儡反而笑得更加张狂:“你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吗?”它身后突然展开黑色羽翼,无数带着倒刺的锁链从虚空伸出,将阿萝团团缠住。
锁链越收越紧,勒得阿萝呼吸困难。她看见傀儡胸口浮现出紫袍人的脸,那张脸正在狞笑:“愚蠢的丫头,你以为能摆脱我的控制?”就在这时,镜外突然传来林铮暴怒的龙吟。少女的身影冲破镜面出现在战场中央,龙鳞铠甲覆盖全身,手中长剑燃起金色火焰。
“放开她!”林铮一剑斩断半数锁链,龙息喷在傀儡身上烧出焦黑痕迹。傀儡吃痛后退,羽翼上的羽毛纷纷脱落。阿萝趁机挣脱束缚,将青铜戟狠狠刺入傀儡心脏。预想中的鲜血没有流出,反而涌出大量黑色黏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还不到时候!”紫袍人的声音从云端传来。傀儡突然爆炸成无数碎片,每片碎片都化作黑色乌鸦扑向众人。阿萝挥动青铜戟形成防御圈,却发现这些乌鸦穿过身体时会带来刺骨寒意。林铮将她护在身后,龙息织成的火网暂时阻挡了鸟群攻势。
“必须在现实同步击碎阵眼!”朱雀的声音穿透镜界。阿萝回头望去,只见现实中的昆仑镜正在剧烈震颤,镜面裂痕迅速蔓延。她咬破舌尖喷出精血,灵枢之力化作金色丝线缠住镜框。林铮同时将龙元注入长剑,两人合力刺向镜中世界的阵眼。
惊天动地的巨响中,镜面彻底破碎。现实中的八卦阵开始崩塌,黑色触手纷纷缩回阵眼。紫袍人现身在废墟之上,他的左眼留着被朱雀抓伤的疤痕,右手握着半块破碎的昆仑镜:“没想到你们还是找到这里来了……”话音未落,羽岚抛出的骨铃正好套在他脖子上,铃铛震动间封住了他的经脉。
“你的阴谋到此为止了。”阿萝举着青铜戟走向仇人,却发现紫袍人脖颈处有个奇怪的印记——那是母亲画像中佩戴的玉佩纹样。她突然愣住,戟尖停在对方咽喉前三寸:“说,你到底是谁?”
紫袍人凄惨大笑:“阿萝,你没感觉出来吗?我是你父亲啊,当年为了保护你们母女才假意投敌……”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凌霜长老骑着青龙赶来,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族谱:“别听他胡说!真正的叛徒是被替换记忆的替身。”
混战中,昆仑镜的最后一块碎片突然飞起,嵌入阿萝眉心。少女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母亲将婴儿托付给祭司时的决绝眼神、紫袍人在密室里撕下面具的痛苦神情、还有父亲临死前刻在牢房墙壁上的血书……她突然捂住脑袋跪倒在地,鼻腔渗出鲜血。
“阿萝……”林铮急忙扶住她,发现少女瞳孔变成了金银异色。朱雀紧张地梳理着羽毛:“这是觉醒征兆……她要继承完整版的灵枢之力了!”话音方落,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九道紫色雷霆劈开云层,围绕着阿萝形成环形电场。
紫袍人趁机挣脱束缚冲向山顶祭坛,因为那里放着最后一件神器——轩辕剑。阿萝抹去鼻血站起,青铜戟指向苍穹:“这一局还没完!”她踏着雷电残影追上去,每一步都在石板上留下燃烧的脚印。林铮化作金龙紧随其后,龙息在空中凝成实体屏障挡住追兵的攻击。
当她们抵达祭坛时,紫袍人已经拔出轩辕剑。古剑出鞘的瞬间,整个昆仑山开始震颤,沉睡的剑灵化作白须老者现身:“千年等待,终于等到有资格执此剑之人。”老者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阿萝异色的瞳孔上。
“不!这绝不可能!轩辕剑应该是我的……”紫袍人疯狂挥剑斩向阿萝,却被无形力量定在原地。轩辕剑自动飞入阿萝手中,剑身缠绕着金色龙气与银色凤纹。她挥剑斩断紫袍人手中的伪剑,真相大白——那不过是涂了特殊涂料的铁棍。
“因为你太邪恶,所以你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力量。”阿萝将轩辕剑插回剑鞘,转身走向朝阳升起的方向。她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背后是重新凝聚的伙伴们的身影。雪山之巅传来悠远的凤鸣,朱雀展开双翼遮住刺目阳光,羽岚的银铃叮当作响,为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画上句点。
下山途中,阿萝抚摸着眉心的昆仑镜印记,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唤声。云雾散开时,她看见山下站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发间别着一朵白色山茶花——正是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女人微笑着展开双臂,身后浮现出通往人间的道路。阿萝刚要奔过去,却被林铮一把拉住衣袖:“阿萝,不是真的,小心幻境!”少女指尖凝聚的龙元照亮前方,那抹倩影渐渐化作青烟消散。
“看来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阿萝握紧轩辕剑轻笑,眼底闪过坚定的光芒。山脚下传来清脆的驼铃声,沙民部落的队伍正等候接应。羽岚指着远方地平线上的黑影皱了皱眉:“那是……西域联军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