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是从邻县来的混混,平时靠帮人收债、看场子混饭吃,这次是个自称“章老板”的人找上来,说给十万块,让他们“做掉”张伟,先付了一半定金。
他们见钱眼开,觉得杀个开赌石店的还不是手到擒来,哪想到踢到了铁板。
刀疤脸摸了摸怀里的钱,那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心头发紧——这钱要是拿了不办事,以那章老板的手段,他们哥几个怕是得横着回邻县。
“办,咋不办?”刀疤脸猛地一拍大腿,眼里闪过狠劲,“但不能硬来,得等机会。”
他往庙外瞅了瞅,确认没人,压低声音,“那姓章的说,张伟每天早上会一个人去护城河晨跑,身边就带个叫铁雄的跟班。咱下次就蹲那儿,等他落单。”
“铁雄也不是善茬啊,”瘦高个有点怵,“今天那一刀够狠的,差点把我胳膊卸下来。”
“笨!”刀疤脸瞪他一眼,“不会先解决铁雄?到时候找俩人缠住他,剩下的对付张伟,还怕不成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得去买个信号屏蔽器。今天动手时,我瞅见那铁雄想掏手机打电话,幸好被我一钢管抡过去了。下次得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信号屏蔽器?那玩意儿贵不贵?”矮胖子抠着指甲缝里的泥,一脸肉痛。
“贵也得买!”刀疤脸咬着牙,“从定金里扣!要是办不成事,咱连小命都保不住,还在乎这点钱?”
几个人合计了半天,最后定了主意:先在破庙里躲两天,让伤号养养伤,同时派瘦高个去城里买信号屏蔽器,再让矮胖子去护城河附近踩点,摸清张伟晨跑的路线和时间,等准备妥当了,就瞅准机会下手。
第二天一早,瘦高个揣着钱溜进城里。他没敢去大商场,专找那些藏在巷子里的电子铺,问了好几家,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个卖“特殊设备”的老板。
“要能屏蔽手机信号的,越远越好。”瘦高个压低声音,眼睛警惕地往四周瞟。
老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推了推眼镜,从柜台底下摸出个黑盒子,跟砖头似的,上面还缠着电线:“最新款,能屏蔽方圆五百米的信号,手机、对讲机都不好使,一口价,三千。”
瘦高个心里骂娘,嘴上却装作不在乎:“两千,多一分没有。”
老板犹豫了一下,挥挥手:“拿走拿走,算我赔本赚吆喝。”
瘦高个付了钱,揣着屏蔽器跟做贼似的往回跑,生怕被人盯上。回到破庙,把盒子往地上一扔:“搞定!这玩意儿据说能让手机变成砖头。”
刀疤脸拿起来掂量掂量,沉得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好东西!有了这玩意儿,就不怕他们叫人了。”
另一边,矮胖子也没闲着。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褂子,装作遛弯的,在护城河边转了一整天。
张伟和铁雄果然去晨跑了,俩人沿着河边的小路跑,速度不快,中间还停下来在石阶上歇了会儿。
“那路段有段树林子,密得很,早上没什么人,正好动手。”矮胖子回来汇报,还在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从这儿进去,能绕到他们前面,等他们跑过来,咱就从树林里蹿出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刀疤脸看着地图,又问:“铁雄跟张伟形影不离?就没分开过?”
“嗯,”矮胖子点头,“俩人一直在一起,说话还挺热乎,看着像亲兄弟。”
“那就得想办法把他俩拆开。”刀疤脸摸着下巴,“要不……在铁雄家门口放个消息,说他老家出事了?让他不得不回去一趟?”
“这招行!”瘦高个眼睛一亮,“我听说铁雄老娘在乡下,要是说他娘病了,他指定着急回去。”
刀疤脸拍板:“就这么办!明天让矮胖子去铁雄家附近打听打听,看看他老娘是不是真在乡下,要是真的,就找个人给他捎个信,说他娘病重,让他赶紧回去。”
几个人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张伟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刀疤脸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钱,数了数,还剩三万多:“等事成了,拿到尾款,咱哥几个去城里最好的馆子搓一顿,再找俩姑娘乐乐!”
庙里顿时响起一阵猥琐的笑,血腥味和汗臭味混在一起,透着股说不出的恶心。
他们没注意到,庙门后的草堆里,一双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们——是瘦猴,他早上跟着张伟去店里时,发现这伙人鬼鬼祟祟地往后山跑,就悄悄跟了过来,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些龌龊事。
瘦猴捂着嘴,大气不敢喘,后背的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绝不能让这些杂碎得逞!等这伙人睡熟了,他得赶紧回去报信!
瘦猴的手被草茬子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渗出血珠也顾不上擦。
他像只受惊的兔子,弓着腰往破庙外挪,每动一下都屏住呼吸——刀疤脸的鼾声像破风箱,“呼哧呼哧”震得梁上的灰都往下掉,矮胖子磨牙的声音尖利刺耳,还有个家伙说梦话,嘟囔着“钱……都是我的……”
好不容易挪到庙门口,他猛地窜出去,鞋都跑掉了一只也没回头。夜露打湿了他的单衣,冷得他直打哆嗦,可心里那股劲比身上的寒意更烈。
他知道刀疤脸那帮人的德性,拿了钱真能下死手,张伟要是栽了,自己这告密的也跑不了。
一口气跑出二里地,瘦猴才敢停下来喘口气,扶着棵老槐树直咳嗽。他摸出藏在鞋垫里的旧手机——是上周从废品站淘的,屏幕裂了道缝,却能勉强打电话。
手指抖得厉害,好几次按错号码,终于拨通了张伟的电话。
“喂?张哥……是我,瘦猴……”他的声音劈得像被砂纸磨过,“刀疤脸他们要搞你!明早你去护城河那片树林……他们带了信号屏蔽器,还准备了迷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