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阴影中的利齿与阳光下的铁壁
莫甘娜慵懒地陷在恶魔一号的王座中，欣赏着面前星际投影上地球的实时景象。那不再是均匀的蓝色，而像一块被不同颜色的霉菌侵蚀的蛋糕。北美、欧洲、南亚……大片区域呈现出不祥的、代表混乱与死亡的暗红色，并且这红色还在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般，缓慢而坚定地扩散。
“嗯…美妙的景象。”她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指尖轻轻划过那些红色区域，“看啊，当束缚消失，生命会选择怎样的舞蹈？混乱，才是最深植于灵魂的本能。”
她撒下的恶魔基因孢子，并非为了制造无敌的军队，而是为了点燃早已埋藏在文明表象下的火药桶。这些孢子如同最精准的导航器，寻找着那些充满怨恨、贪婪、以及在绝望中渴望撕碎一切的灵魂，给予他们打破现状的力量——一副属于恶魔的躯壳。
在法兰克福破碎的街区，昔日的金融中心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零星枪声。饕餮的轨道轰炸摧毁了大部分的军事设施和指挥中心，残余的德军士兵和警察在缺乏协调的情况下，艰难地对抗着零星降落的饕餮巡逻队以及内部滋生的混乱。一个在银行金库废墟中搜寻财物的前保安，在找到的只有空保险箱的狂怒中，感受到了体内力量的召唤。他低吼着，身躯在阴影里膨胀异化，化为一个肌肉贲张、利爪森然的低阶恶魔。他没有冲向远处街口那些正在与饕餮小型单位交火、装备着G36突击步枪的士兵，而是如同鬼魅般潜入侧方一条小巷。那里，几十名惊慌失措的平民正在一名本地警察的带领下试图转移。恶魔从垃圾箱后暴起，利爪带着腥风掠过！那名警察反应很快，迅速拔出手枪射击——9毫米帕拉贝鲁姆弹确实击中了恶魔的胸膛，甚至打出了一个血洞，让恶魔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但恶魔的目标不是他！它凭借速度硬抗着子弹，直接冲入了人群，利爪挥动，瞬间带走了三四条生命，随后毫不恋战，撞破另一侧的窗户消失在建筑内部。留下的是满地的鲜血、残肢和绝望的哭喊。警察的子弹能伤害它，但无法瞬间阻止它屠杀平民。它的目标，始终是更脆弱、更易得手的目标。
在芝加哥陷入黑暗的下城区，法律与秩序早已随着供电和通讯的中断而蒸发。帮派火并、抢劫、纵火成了常态。一名小毒枭在与其他帮派的冲突中落败，身中数枪躲入下水道。在伤口的剧痛和对复仇的渴望中，他拥抱了恶魔之力。当他化身的怪物从窨井盖下冲出时，他没有去攻击那些占据着坚固建筑、拥有自动火力的其他帮派分子，而是扑向了附近一个由志愿者建立的、仅有少量武装警卫的临时避难所。警卫的霰弹枪轰击在它身上，打掉了大片皮肉，但它不管不顾，冲进去肆意屠杀，制造了极致的恐慌后，又迅速遁入错综复杂的城市地下网络。它能被杀死，但它足够狡猾，只挑最软的柿子捏。
在孟买、在里约、在无数个已被战火撕裂、社会结构濒临解体的城市里，相似的故事在不断重演。这些低阶恶魔，它们的力量尚不足以正面冲击成建制的、有准备的武装力量（即便这些力量也已残破），它们的速度也快不过子弹。但它们拥有野兽般的狡诈，清晰地感知到哪些是猎食者，哪些是猎物。它们像最致命的病毒，专门攻击免疫系统最薄弱的环节——那些失去保护、惊慌失措的平民。它们从阴影中发起突袭，以制造最大限度的伤亡和恐慌为目标，然后迅速隐匿。国外的枪械，从5.56mm NAto到7.62x39mm，都能对它们造成有效杀伤，冷兵器在足够的力量和技巧下甚至能砍下它们的头颅。但问题在于，持有这些武器的人，要么被更强大的饕餮敌人牢牢牵制，要么分散在广阔的废墟中，无法为每一个脆弱的平民群体提供即时、不间断的保护。通讯的彻底断绝，更是让任何形式的协同防御都变成了奢望。恶魔们在这片秩序的真空地带，进行着一场场血腥而高效的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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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形成绝对反差的，是地球的东方。
华夏，巨峡市。
战争的创伤同样触目惊心——崩塌的高架桥，焦黑的建筑骨架，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尘埃与淡淡的硝烟味。然而，在这片废墟之上，一种钢铁般的秩序依然屹立不倒。
数千万人的疏散队伍，在一种近乎庄严的寂静中，沿着被工兵紧急开辟出的通道，向着各个预设的避难所和防御节点移动。没有踩踏，没有骚乱，甚至听不到太多的哭泣。一种深刻的信任与一种冰冷的威慑，共同维系着这灾难中的奇迹。
这奇迹的支柱，是那些站在每一个十字路口、每一段围墙缺口、每一处制高点上的身影。他们换上了与野战军相似的“星空迷彩”，手中的95-1式自动步枪取代了以往的警用装备，35毫米榴弹发射器挂在枪管下，腰间的82-2式手榴弹取代了非致命武器。他们的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这不是简单的装备升级，而是职责与权限的根本性转变。《战时治安管理条例》授予的现场判断、即时开火的最高权限，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成为了秩序在微观层面的最终裁决者。通讯中断？这反而消除了可能的延迟，让每一个执法单元都成为了一个自主的、高效的防御堡垒。
莫甘娜的恶魔孢子，同样越过了地理的界限，落入了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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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之星，一个依托大型地下人防工程扩建的避难所入口附近。
排队等待进入的人流漫长但井然有序。突然，队伍中段，一个眼神闪烁、身形消瘦的男人猛地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扭曲膨胀！
“有情况！”几乎在他异变开始的瞬间，附近一名负责警戒的年轻警察就发出了警告，同时迅速抬枪。
但有人比他更快！
“砰！”
一声清脆而果断的枪响划破空气。
那名刚刚开始变异、身体才膨胀到一半、皮肤刚刚泛起青黑色的“准恶魔”，头颅如同被砸碎的西瓜般猛地爆开！红白之物溅了周围人一身。
人群发出一片惊呼，但令人惊异的是，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恐慌和踩踏。人们虽然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却大多死死站在原地，或者按照平日演练的那样，迅速蹲下。
不远处，一栋半塌建筑的三楼窗口，一名狙击手缓缓移动了qbU-88式狙击步枪的枪口，通过还能小范围通讯的战术耳机冷静报告：“b区入口，潜在转化目标，威胁已消除于萌芽状态。”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根本不给你完全变身的机会。
在西南某个遭受过饕餮小股部队骚扰的县城，一个地痞流氓躲在自家废弃的砖房里，成功完成了恶魔转化。它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发出低沉的咆哮，计划着冲出去大杀四方。它小心翼翼地从窗口窥视，发现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街口，两名背着81杠自动步枪的民警正在巡逻。它呲了呲牙，决定等巡逻队过去后再行动。
然而，它不知道的是，它变异时散发出的微弱能量波动和那声低吼，已经被街道上部署的、依靠独立电池组运行的震动\/声波传感器捕捉到，信号直接传输到了区级的临时指挥点（依托未受损的光缆局部网络）。
五分钟后，就在它耐心耗尽，准备不顾一切冲出去时——
“轰隆！！”
它藏身的砖房临街墙壁，被一枚不知从何处射来的pF-89式80毫米单兵火箭弹直接轰开一个大洞！灼热的气浪和破碎的砖石将它狠狠掀飞。
它晕头转向地爬起来，浑身是伤，还没看清袭击来自何方，密集的子弹就如同暴雨般从破口处倾泻而入！一个标准的 police tactical Unit（特警突击队）火力小组突入，95-1步枪和05式微声冲锋枪的子弹精准地覆盖了它的躯干和头部。
它徒劳地挥舞着利爪，想要冲上去，但身上的伤口和持续不断的火力打击让它步履维艰。最终，一发精准的狙击弹（来自伴随行动的狙击手）结束了它的挣扎。
它至死都没能碰到任何一个它想象中的“猎物”。
在华东某个沿海城市的港口区，一头恶魔利用夜色的掩护，从海里爬上岸，试图潜入一个重要的物资仓库。它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其红外特征在港口各处设置的独立热成像监控系统面前无所遁形。
它刚刚翻过一道围墙，脚还没站稳，探照灯刺目的光芒瞬间将它笼罩！
“警告！立即停止行动，否则格杀勿论！”高音喇叭传来冰冷的警告。
恶魔一愣，随即狂性大发，向着灯光来源处咆哮冲去。
回应它的，是架设在附近塔吊上的qJZ-89式12.7毫米重机枪震耳欲聋的怒吼！大口径穿甲弹带着恐怖的动能，瞬间将它的一条腿打断，紧接着第二、第三发子弹几乎将它上半身撕碎！
它那点恶魔的防御力，在12.7毫米口径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在华夏，恶魔们遭遇的，是一个即便在通讯中断的情况下，依然保持着高度警觉和强大执行力的 “全方位感知-即时反应”体系。这个体系由高度军事化武装的警察、无处不在的基层组织和拥有自主开火权的每一个节点构成。恶魔们那套在混乱地带无往不利的“袭击-恐慌-隐匿”战术，在这里彻底失效。它们要么在露头的瞬间就被消灭，要么在藏匿时被精准定位后摧毁。它们面对的，不是分散的、迷茫的个体，而是一张疏而不漏的天罗地网。
这一幕幕，通过残存的区域网络和口口相传，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对于普通民众，这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他们看到，国家承诺的保护是真实不虚的，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依然有强大的力量在守护着他们，将一切威胁扼杀在摇篮里或者迅速消灭。
对于那些内心潜藏恶念、或许曾动过歪心思的人，这是最彻底、最冰冷的威慑。他们亲眼看到，选择堕落，别说获得力量逍遥法外，连多活几分钟都是一种奢望。那一声声干脆利落的枪响、火箭弹的爆炸，就是共和国铁拳最直接的宣告：在这片土地上，邪恶，没有生存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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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一号，指挥大厅。
莫甘娜看着投影上那大片“欣欣向荣”的暗红，又瞥了一眼东方那块依旧顽强保持着“秩序蓝”的区域，发出了一声混合着无趣和些许恼怒的咋舌声。
“啧……又是这样。”她甩了甩手，仿佛想把那片碍眼的蓝色从投影上抹去，“那边（国外）玩得多嗨，恐惧和绝望是多么甜美的养料！再看看这边（华夏），死板，僵硬，连一点像样的混乱火花都迸发不出来！”
她随手点开几个华夏区域的监控回放，看着恶魔们要么刚冒头就被秒杀，要么藏得好好的却被莫名其妙地挖出来干掉，厌烦地关掉了画面。
“女王，目标区域的社会组织度和防御效率异常之高，我们的低级单位难以在其严密体系下生存……”操作员试图分析数据。
“够了！”莫甘娜打断了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不用再给我看这些无聊的报告了。我知道，那边就是个铁乌龟壳，没什么意思。”
她将目光从地球投影上移开，投向浩瀚的星空深处，那里才有她真正的对手和乐趣。
“让他们继续守着他们那套秩序过家家吧。我们的目标是更大的舞台，是摧毁神圣凯莎的遗产，是让终极恐惧席卷已知宇宙！至于这些凡人……”她慵懒地挥了挥手，做出了定论，“就让他们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走到黑吧。热爱秩序的，就抱着秩序溺死；拥抱混乱的，就在混乱中狂欢。这才是……真正的自由选择，不是吗？”
她不再关注地球上的细微变化。而在那颗星球上，东方的铁壁与西方（乃至其他地区）的深渊，形成了愈发鲜明的对比。人民警察手中那由军队换装下来的制式枪械，在这末世图景中，成为了划分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乱的，最清晰、最无情的界限。任何试图越界的阴影，都将被这界限上燃烧的钢铁火焰，彻底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