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虽然身中蛇毒,眼神涣散,口中不断重复着那些词语,但残存的一丝神志让他做出了最艰难的决定。他挣扎着,用尽力气对黑瞎子和黎簇说道:“…绑…绑起来…把我和王盟…绑起来…快!”他深知自己和王盟随时可能彻底失控,变成威胁。
黑瞎子脸色凝重,和黎簇一起用绳子将吴邪和王盟牢牢捆在坚固的管道上。
“救他们的唯一办法,就是我们在录音里听到的那种血清。”黑瞎子沉声道,“那个抢走血清的科学家…但愿他还在这个鬼地方的某个角落。”
决定由黑瞎子带着黎簇去找血清,张琪琳留下看守。黎簇将吴邪那把黑金匕首紧紧握在手里,仿佛能从中汲取勇气。
两人身影刚一消失在通道尽头,原本眼神迷离的吴邪忽然微微抬起头,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清醒的算计。他看向一旁静立如雕塑的张琪琳,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琳琳…”
张琪琳的目光转向他,依旧沉默。
“琳琳,”吴邪继续道,语气甚至有点委屈,“我没人可以用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张琪琳只是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吴邪试图说服她:“我这里真的没危险了,这里我来过的…这不还有王萌在…”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张琪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吴邪硬是从那极度细微的眼神变化里读出了四个字:那个更菜。
吴邪:“……” 他叹了口气,换了个思路,“琳琳,胖子…你还记得王胖子吗?他在北京。你去找胖子好不好?顺便…顺便帮我保护一下黎簇,那小子太虎了…”
张琪琳这次干脆直接走到旁边,席地而坐,闭目养神,彻底不理他了。
吴邪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这油盐不进的性子,真是跟闷油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软的不行…试试利诱?
“琳琳,”他再次开口,“让胖子带你去吃小鸡炖蘑菇?管够!或者…让小花儿出钱,带你去好玩的地方转转?你想去哪都行…”吴邪几乎是循循善诱。
张琪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吴邪有些急了,时间不多了:“琳琳,他们快回来了,你…”
就在这时,张琪琳终于有了反应。她没有睁眼,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吴邪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好!好!等你们走后,我就想办法联系胖子和小花!一定让他们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另一边,黑瞎子和黎簇在错综复杂的管道中艰难前行。他们发现了一个向上的垂直管道,壁上布满了巨大的蛇蜕和那个诡异的四指手印。
“跟上!”黑瞎子用刀砍开碍事的障碍,率先向上爬去。黎簇紧随其后。
爬行中,黎簇一脚踩在一块滑腻的蛇蜕上,脚下一滑,惊叫着向下坠去!
“小子!”黑瞎子反应极快,将登山绳猛地甩上去挂住一个牢固的支点,自己则利用绳子的缓冲,如同灵猿般纵身向下跃去,在半空中一把捞住了下坠的黎簇,两人借着绳子的摆动,险险地荡回管壁。
“谢…谢了黑爷…”黎簇惊魂未定。
“小心点!”黑瞎子把他拉上来。经历这惊险一幕,黎簇忽然想起录音里的细节:“黑爷!录音里说…那个科学家,好像被佛爷用枪打断了一根手指!”
黑瞎子眼神一凝:“看来我们找对方向了。”
两人继续向上,终于爬到了管道顶端,进入了一条横向的粗大管道。爬出管道口,他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高的铁架平台之上。平台下方,密密麻麻的黑飞子如同蚂蚁般匍匐在地,看得人头皮发麻。
两人没敢下去,反而躲在平台阴影里。黑瞎子竟然又从他那神奇的背包里掏出了两盒青椒肉丝炒饭!
“先补充体力。”他递了一盒给黎簇。
两人就这么在危机四伏的高空吃起了饭。然而,食物的味道似乎吸引了什么东西。
一个身影极其敏捷地沿着铁架攀爬而上!正是那个只有四根手指的怪物!他速度快得惊人,直扑黑瞎子!
黑瞎子反应极快,扔开饭盒,抽出刀就迎了上去!两人在狭窄的铁架上激烈打斗,刀光闪烁,拳脚相交,发出沉闷的碰撞声。黑瞎子身手极好,但那怪物力量奇大,动作也带着一种野兽般的疯狂。
下面的黑飞子被上面的打斗声惊动,也开始嘶吼着向上攀爬!
黎簇见状,心一横,也抽出黑金匕首,跳上铁架,奋力砍杀那些试图爬上来干扰的黑飞子,为黑瞎子争取空间。
黑瞎子与怪物缠斗,一时不慎被逼到铁架边缘,死角之下难以发力。眼看怪物尖锐的手指就要刺到黑瞎子——
“砰!”一声枪响!
是黎簇!他捡起黑瞎子刚才掉落的枪,对着怪物开了一枪!虽然没打中要害,但成功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
黑瞎子趁机闪开,敏捷地翻滚到黎簇身边,捡起了枪,对准了怪物。
那怪物看到黑瞎子手中的枪,动作突然停滞了。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把枪,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佛…佛爷…枪…”
看来,他就是当年被张启山断指的那个科学家!
怪物似乎冷静了一些,他指了指自己破烂的衣服口袋,又指了指下方中毒的吴邪他们,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血清…有用…”
黎簇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上前,从怪物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两支血清试管,但其中一支已经碎裂,只剩下最后一支完好的。
怪物看着那支仅存的血清,又看了看黑瞎子手中的枪,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他忽然向后一仰,径直从高高的铁架上跳了下去!
“喂!”黎簇惊呼。
怪物坠落在地,下方的黑飞子立刻一拥而上,分食了他的尸体。他选择了一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漫长而痛苦的生命,似乎终于对当年的佛爷,也对自己有了一个交代。
…
黑瞎子和黎簇带着仅存的一支血清赶回时,吴邪和王盟的状况已经极差,皮肤下的青黑色脉络清晰可见,呼吸微弱。
“血清找到了!但是…只有一支了!”黎簇举起盒子,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怎么办?救谁?”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黎簇看着奄奄一息的吴邪和王盟,手剧烈颤抖,无法做出决定。
就在这时,原本被捆绑着、看似昏迷的吴邪,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挣脱了一只手,一把抢过了黎簇手中的血清!
“关老师!”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吴邪毫不犹豫地将那支珍贵的血清,狠狠扎进了王盟的脖颈,将药液推了进去!
王盟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脸上的青黑色迅速褪去,呼吸变得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恢复了神智。
“老板…?”王盟虚弱地看着吴邪。
而吴邪在做完这一切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瘫软下去。在抢血清的瞬间,他的指甲在黎簇手背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黎簇只觉得手背一痛,紧接着眼前再次被幻象淹没——这一次,他看到了沈琼!年轻的沈琼,竟然身穿旧式研究员的服装,正在张启山的办公室里恭敬地汇报着实验情况!
“呃…”黎簇晃了晃脑袋,从短暂的幻象中脱离,看到的是吴邪更加灰败的脸色。
吴邪用最后一丝清醒的神志,气息微弱地对众人说:“…走…快走…离开这…”
“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黎簇红了眼眶,想起这一路上吴邪看似利用实则多次的保护,他无法抛下他。
吴邪似乎急了,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地吼道:“滚!黎簇!你给我滚!别他妈在这里碍事!滚啊!”
黎簇被吼得愣住了,一股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他咬了咬牙,看向一旁的张琪琳:“琳琳姐姐!我们走!”他试图去拉张琪琳。
张琪琳看着吴邪,吴邪艰难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黎簇大着胆子,真的拉住了张琪琳的袖子。张琪琳沉默地看了吴邪一眼,又看了看坚决的黎簇,最终,她没有挣脱,任由黎簇拉着她,转身向出口走去。
黑瞎子将一些装备塞给黎簇,又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回去之后,打这个电话。”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黎簇接过东西,最后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吴邪,将他那把黑金匕首扔在地上,毅然决然地拉着张琪琳,步入了离开的通道。
身后,只剩下黑瞎子、刚刚苏醒还虚弱的王盟,以及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吴邪。黑暗再次笼罩下来,吞噬了留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