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关的疫情,在豆豆那匪夷所思的“菌群”疗法之下,逐渐地平息,随之而来的是,“安国夫人”赛豆豆的声望,在北境军中达到了顶峰。
将士们看她的眼神,不再是好奇或。审视,而是发自内心的尊崇与感激。
甚至连赵天德在处理军务之时,遇到与医药后勤相关之事,都会下意识地征求她的意见。
豆豆俨然已经成为天门关乃至整个北境边防体系中,一个特殊而重要的象征。
这一份声望,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暂时阻隔了来自京城的明枪暗箭。
那一边,周槐安太医令在疫情结束之后,便灰头土脸地称病返京,据说是回去以后,便被曹正淳申斥了一番,闭门思过去了。
天门关似乎迎来了一段难得的平静期。
然而,豆豆心中的那一根弦,却从来都未有放松。
她深知曹正淳的为人,睚眦必报,权势滔天,绝对不可能就此罢休。
暂时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更猛烈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她通过散布在关内的“种子”节点,能够隐约地感觉到,那一种被监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更加地隐秘,如同毒蛇潜行于草丛之中。
而她最担心的,还是被调往北境镇抚司的箫景轩。
(场景一:京城,司礼监值房,夜)
烛火摇曳着,映照着曹正淳那一张阴晴不定的脸。
他的面前摊开着两份密报,一份详细描述了豆豆如何用“清瘟生机膏”来控制疫情,怎么样赢得北境军心;
另一份,则关乎远在北境镇抚司的箫景轩。
“好……好得很!”曹正淳的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
“咱家倒是小瞧了这一对夫妻!一个在北境扎根,成了军心所向的‘活菩萨’;另一个,则在镇抚司也不安分!”
他的指尖重重地点在关于箫景轩的那一份密报上。
箫景轩赴任北境镇抚司副指挥使,并未如曹正淳的所愿,被架空或者是排挤。
北境镇抚司虽然是受兵部和朝廷节制,但是天高皇帝远,内部的派系林立,关系盘根错节。
箫景轩凭借其扎实的军功、在北境军中的人脉(尤其是天门关的关系),以及自身不俗的能力和强硬的手腕,竟然很快在镇抚司站稳了脚跟。
他甚至开始触及一些核心的军务,尤其是关于北狄动向,以及边境各部族的情报梳理。
这绝对不是曹正淳想看到的!他将箫景轩调离天门关,本意是拆散他们夫妻两个人,孤立他们,方便对豆豆下手,同时将箫景轩放在一个容易拿捏的位置。
没有想到,此人竟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反而在另一个舞台上开始展现耀眼的锋芒。
“不能再让他们夫妇遥相呼应,互为犄角了!”曹正淳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必须让他们自顾不暇!”
他沉吟片刻,提笔飞快地写了两道密令,用上火漆,唤来心腹,自己的干儿子。
“这一道,火速送往北狄王庭去,‘老朋友’巴图鲁将军处。”
曹正淳将第一道密令递出,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狞笑。
“告诉他,他想要的‘东西’,或许可以在镇抚司新上任的箫副指挥使身上找到线索……顺便,把我们掌握的,关于箫景轩近期行程和护卫力量的‘疏忽’情报,‘无意之中’泄露给他们。”
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利用北狄人对箫景轩(可能携带有重要情报或者是本身作为重要目标)的仇恨,制造一场“意外”的伏击!
“嗯呐,听老爹您的。”那个儿子似乎是懂了。
“而这一道,”曹正淳拿起来了第二道密令,语气更加森然。
“送往北境镇抚司指挥使,冯坤冯大人之处。冯坤此人,贪婪而多疑,一直想彻底地掌控镇抚司,对箫景轩这个空降的副手,早就已经是不满了。你告诉他,朝廷对北境的情报工作甚为不满,尤其是对‘星火’余孽,以及某一些‘异数’的追查不力。让他‘好好’地用一用箫副指挥使这一把‘快刀’,去啃啃最硬的骨头,查最危险的线索……比如,深入漠北,探查北狄与‘星火’是否真的有勾结的证据!”
而这第二计,更为毒辣!这是要将箫景轩,推向最危险的境地,让他去执行几乎不可能完成、而且九死一生的任务!
如若箫景轩成功,功劳未必是他的,风险却全部由他承担;如若他失败了,要么战死沙场,要么便可以借此事,治他一个办事不力之罪!
“妙啊!老爹!”
“另外,”曹正淳补充道,“你给咱家盯紧了天门关!赛豆豆那一边,暂时动不得,但是也不能让她太舒坦。找机会……给她制造点点小麻烦,比如,她那一些‘宝贝’药圃,偶尔出点‘意外’……记住,要做得干净,要像是天灾或者是意外。”
“我这就安排下去。”
他要让豆豆忙于应付琐事,无暇他顾,同时也能够不断地消耗她的心神和精力。
心腹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曹正淳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而残忍的笑意。
“赛豆豆,箫景轩……咱家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一对苦命鸳鸯,还能够挣扎到几时去!”
(场景二:北境镇抚司驻地,黑石城,副指挥使衙署)
黑石城比天门关更加庞大、混乱,充满了边塞的粗犷与权力的倾轧。
箫景轩坐在略显空旷的衙署之内,眉头紧锁。
案头堆积着厚厚的卷宗,大多是一些陈年旧案,或者是无关痛痒的边情汇总。
真正的核心军务和情报,指挥使冯坤始终对他严防死守。
他虽然凭借过往军功和天门关的关系网。初步站稳,但是想要打开局面,难如登天。
冯坤是一个老狐狸,表面和和气气,暗中却处处设限。
镇抚司内其他的官员,也多是观望态势,不敢轻易地向他靠拢。
更让他忧心的是,他暗中调查发现,镇抚司内部,似乎也并不干净,可能与某些境外势力或者是江湖组织,有着不清不楚的联系,这让他的行事更加谨慎。
就在这时候,亲兵来报,指挥使冯大人有请。
箫景轩整理了一下衣甲,立马来到指挥使的大堂。
冯坤坐在上首,胖脸上堆满着看似和善的笑容。
“箫老弟来了,快快快坐!”冯坤热情地招呼,待箫景轩坐下以后,叹了\/口气,诉道:
“老弟啊,你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只是……如今朝廷对咱们北境镇抚司的工作,很是不满意啊!”
他拿出一份公文(实为曹正淳密令的衍生产物),递给箫景轩道:
“你看,朝廷的严令,要我等务必查清北狄与那劳什子‘星火’逆党是否有勾结,要拿到确凿的证据!此事关乎边境的安危,更是陛下的心头之患!为兄思来想去,这等重任,非老弟这等智勇双全之人不能胜任啊!”
箫景轩的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冯大人过誉了。只是深入漠北探查此等机密,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支持,以及准确的情报指引,单单凭景轩一个人,恐怕难当此任。”
“诶,老弟何必谦虚!”冯坤摆摆手,“人手嘛,衙内的精锐随你挑选!至于情报……我们确实掌握了一条线索,据说是在北狄‘黑风部’的领地内,可能有‘星火’使者活动的踪迹。老弟可以带队前往查探,如若能够拿到证据,便是大功一件!为兄定当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
黑风部!那是北狄王庭麾下最凶悍、最排外的部落之一,其领地深入漠北腹地,环境恶劣,危险重重。
冯坤此举,分明是要将他往死路上推!
箫景轩知道,这是一个明显的阳谋,他如若拒绝,便是畏战,冯坤立刻可以借此打压他;
如若接受,则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冯坤道:“既然冯大人信得过我,此任务,景轩便接了!”
冯坤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好!老弟果然忠勇可嘉!所需人手物资,你尽管去调配!为兄在此,静候佳音!”
离开指挥使大堂,箫景轩回到衙署内,脸色凝重。
他知道,自己经陷入了一个被某人精心布置的泥潭。
但是他已经是没有退路。
他铺开漠北的地图,开始仔细地研究黑风部的地形、风俗,以及可能的行进路线。
同时,他暗中下令,让自己从天门关带来的、绝对可靠的几名老部下,秘密地准备此行所需的特殊装备和物资,并开始筛选愿意随他冒险的精锐士卒。
他必须去,而且必须要活着回来,带着足够的功绩或者……足以反制冯坤和其背后黑手的把柄!
(场景三:天门关,豆豆的小院)
夜色深沉,豆豆刚刚结束一次,对“种子”网络的例行感知,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关内大体平静,但是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些不和谐的细微波动——
药圃边缘一株长势最好的雪骨草,莫名其妙的枯萎了;伤兵营附近的水井,似乎有被短暂动过的痕迹……
这一些小事看似偶然,却透着一股刻意为之的味道。
她知道,曹正淳的骚扰开始了。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模糊不清的悸动和担忧。并
它非来自关内,而是……遥远的西北方,黑石城的方向。
【被动感知到高强度情感链接对象(箫景轩)遭遇重大决策节点……环境风险评估:极高……】
【关联分析:疑似陷入权力倾轧以及高危任务……】
系统的提示虽然模糊,却印证了她心中的不安。景轩有危险了!
她走到窗边,望着北方漆黑的夜空,双手紧紧地交握。
她知道自己现在无法直接帮助远在黑石城的丈夫,曹正淳的耳目必然也监视着那一边的动静。
她能够做到的,只有继续稳固自己在北境的地位,继续提升“北境护心散”和“清瘟生机膏”的价值,让自己和妹妹成为北境边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唯有如此,才能够增加他们夫妇在这一场权力博弈中的筹码,才能够让曹正淳投鼠忌器,也才能……
为可能到来的、最坏的情况,保留一线生机和反击的力量。
她回到桌子边,再一次摊开药典,目光变得无比坚定。
风暴将至,她必须变得更强,无论是药道,还是……
其他方面。
曹正淳的步步紧逼,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从不服输的韧性。
北境的夜,依旧寒冷。
但是在这间小小的院落里,一颗坚韧不屈的心,正在危机中。悄然孕育着更强大的力量。
而远在黑石城的箫景轩,也即将踏上一条布满荆棘的征途。
夫妻二人,虽然是相隔两地,却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在各自的战场上,为了共同的未来,奋力地搏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