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鸦镇的医帐内,药香与血腥气交织,炭炉里的银霜炭燃得正旺,却驱不散帐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 —— 那是从苍烈与云川体内渗出来的玄冰寒毒,连帐外厮杀的呐喊声,都似被这寒气冻得模糊了几分。
萧月儿坐在榻边,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手中银针如飞,依次刺入苍烈后心的 “灵台”“至阳” 二穴。老狼王后心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寒毒已顺着血脉爬至脖颈,嘴唇泛着青黑,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再取三支‘暖骨草’,研成粉末兑水!” 她声音急促却沉稳,指尖捏着银针,小心翼翼地调整角度 —— 这两穴是护心要穴,稍有偏差,便会伤及心脉。
贴身的小宫女素晴快步递来药碗,看着萧月儿苍白的侧脸,忍不住劝道:“娘娘,您已守了两个时辰,歇片刻吧?苍风将军他们在前线,定会尽快带回赤炎花的。”
“不能歇。” 萧月儿摇头,将暖骨草粉末敷在苍烈伤口周围,赤炎花炼制的解药在掌心中间,覆上他后心,“苍烈狼王的寒毒已侵心脉,撑不过一个时辰,云川那边……” 她余光扫过隔壁榻上的云川,心又沉了沉 —— 云川面色白得像纸,指尖冻得发紫,连盖着三层貂裘,身体仍在微微颤抖,显然寒气已入骨髓。
帐外的厮杀声突然变得激烈,隐约传来 “玄冰阵破了” 的呐喊,萧月儿却无暇分心。随着药力不断注入,苍烈的胸口渐渐泛起浅红,青黑的面色褪去几分,呼吸也终于平稳了些。“终于稳住了。” 素晴松了口气,刚要去擦汗,却见萧月儿猛地转头,目光落在云川榻上 —— 云川的手突然垂落,锦被滑落,露出的手腕上,竟凝着一层薄冰。
“云川!” 萧月儿快步冲过去,指尖搭在他腕脉上,只觉脉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寒气顺着指尖往她体内钻,冻得她指尖发麻。“寒毒入骨髓了,护心丹没用了……” 她声音发颤,翻遍药箱,巫族的驱寒秘药、护心丹堆了一地,却没有一样能解这深入骨髓的寒气。
“娘娘,前线还没消息,赤炎花……” 素晴的话没说完,帐帘被风吹得微动,一名侍卫跌跌撞撞跑进来,浑身是血:“娘娘!天女峰的玄冰阵虽破,可雪国援军还在冲,陛下他们…… 还在厮杀,赤炎花暂时拿不回来啊!”
萧月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没了慌乱,只剩下决绝。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紫檀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巫族的禁术 “换血渡寒” 的法器血咒引,需以自身精血为引,将对方体内的寒毒渡到自己身上,稍有不慎,便会寒毒攻心而死。
“娘娘!您要做什么?” 素晴见状,连忙上前阻拦,“这太危险了!”
“没有时间了。” 萧月儿将血咒引贴在云川心口,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掌,掌心贴在血咒引上,瞬间暗红色的纹路,沿着血咒引流向云川肩头的创口。“云川是大云的功臣,是陛下的手足,我不能让他死。” 她转头对小宫女素晴说道,“若我中途昏迷,便用‘醒神草’刺我指尖。”
素晴含泪点头,扶着萧月儿坐在云川榻边。随着巫族咒语响起,血咒引上的纹路渐渐亮起,云川体内的寒气顺着血咒引的尖端往萧月儿身上涌 —— 她只觉一股刺骨的冷从指尖蔓延至全身,像是突然坠入冰窟,牙齿忍不住打颤,却仍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昏过去。
云川的面色渐渐红润,呼吸也顺畅了些,而萧月儿的嘴唇却慢慢泛青,身体开始发抖,连握着血咒引手都在颤抖。“娘娘!您醒醒!” 小宫女素晴见状,连忙取出醒神草,刺向萧月儿的指尖,剧痛让她清醒了几分,继续催动咒语。
不知过了多久,血咒引上的纹路渐渐暗下去,云川体内的寒毒终于渡尽,而萧月儿却眼前一黑,倒在榻边,浑身冰冷得像块寒冰。
“娘娘!娘娘!” 素晴连忙扶住她,刚要呼喊,帐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 云岚浑身是血,手持赤炎花,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苍风,摩勒、萧芝芝。
“月儿!” 云岚看到倒在榻边的萧月儿,心瞬间揪紧,快步上前将她抱起,指尖触到她冰冷的身体,声音都在发抖,“这是怎么了?”
“陛下,娘娘用了巫族禁术‘换血渡寒’,把云川将军的寒毒渡到自己身上了!” 素晴哽咽着解释。
云岚抱着萧月儿的手臂骤然收紧,眼中满是心疼与后怕,他转头对萧芝芝道:“萧圣女,快!用赤炎花炼药!”
萧芝芝不敢耽搁,立刻将赤炎花碾碎,与巫族秘药一同熬煮。药熬好后,她先给萧月儿喂下,又分别给云川与苍烈各喂了一碗。半个时辰后,萧月儿缓缓睁开眼,看到云岚焦急的面容,虚弱地笑了笑:“陛下…… 云川他……”
“云川没事了,你也没事了。” 云岚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冰冷的指尖,“月儿,以后不许再这么傻了。”
萧月儿点头,靠在云岚怀中,疲惫地闭上眼。帐内的气氛终于缓和,苍烈也缓缓苏醒,看到云岚,虚弱地开口:“陛下…… 雪国那边……”
“放心,很快就好。” 云岚扶着萧月儿,走到帐外 —— 远处的天女峰方向,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紧接着,漫天飞雪落下,竟是雪崩了!
原来,将剩下的黑煤油与硫磺尽数倒进焚心崖,引发了巨大的爆炸。爆炸震塌了天女峰的山体,积雪顺着山坡滑落,形成了雪崩,整个天女峰被削去大半,玄铁矿脉也被掩埋在雪下,从此再无天女峰。
雪国新王林时恭站在雪崩的烟尘中,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他看着大云的龙旗在风中飘扬,看着大云的将士身上明晃晃的铠甲,犹如天兵天将。终于再也撑不住,双手捧着降书,声音带着哭腔:“朕…… 雪国愿降!愿割让边境三城,每年向大云缴纳贡赋,永久臣服!”
寒鸦镇的雪渐渐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战场上,幸存的士兵们互相搀扶着,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狼族的骑兵、胡族的骑士与大云的士兵并肩站在一起,望着龙旗的方向,齐声呐喊:“陛下万岁!大云万岁!”
几日后,寒鸦镇的医帐内,老军医为萧月儿诊脉,眉头微蹙,欲言又止。云岚见状,连忙问道:“月儿的身体如何?”
老军医躬身道:“娘娘体内的寒毒已解,只是…… 寒毒伤及气血,女子属阴,阳气本就弱,日后…… 怕是不易受孕了。”
云岚心中一沉,握住萧月儿的手,却见她笑着摇头:“陛下,没关系,我们已有云曦、云影、云昭、云澈、云欢,足够了。”
云岚望着她温柔的笑容,心中满是愧疚与爱意,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月儿,委屈你了。”
夕阳下,寒鸦镇的炊烟袅袅升起,与远处的雪山相映,该回京了,想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