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文皇宫的晨雾总带着咸湿的海味，云欢提着食盒，轻手轻脚地走进云影的寝殿。食盒里是她刚学着做的海椰羹，昨天听姐姐说这个味道不错，她特意在小厨房守了半个时辰，熬得稠稠的，还撒了点碎杏仁。
“二姐” 云欢把食盒放在案上，扶着云影慢慢坐起身，顺手给她垫了个软枕。这些日子，她跟着云影学认罗文的草药，陪她在庭院里散步看海，不用再担心林时依的追杀，不用再颠沛流离，这样的安稳，让她几乎忘了之前的恐惧。“二姐，我去小厨房做了些甜羹，你喝一点。”
云影接过瓷碗，尝了一口，眉眼弯了弯：“欢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比御膳房做的还合我胃口。” 她看着妹妹脸上渐渐恢复的血色，心里松了口气，可转念想起楚瑜近来的举动，又忍不住皱紧了眉。
这半个月，楚瑜来得越来越勤。起初只是借口探望她的身孕，后来却总找各种由头送东西，南海珍珠项链，红珊瑚的发簪，贝壳雕摆件，说 “给小姨解闷”。云欢每次收到礼物都局促不安，悄悄跟她说 “陛下太客气了”，可云影看得清楚，楚瑜看云欢的眼神，那不是对 “小姨” 的客套，是带着占有欲的打量，像盯着猎物的猎手。
正想着，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陛下驾到 ——”
云欢的手猛地一顿，刚端起的茶杯晃了晃，茶水溅在指尖。云影连忙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用口型无声地说：“别怕。”
楚瑜走进来，手里捏着个精致的木盒，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目光却先落在云欢身上：“小姨今日看着气色不错。” 他把木盒递过去，“昨日出海的渔民捞到只百年老蚌，里面取了颗粉珍珠，想着小姨或许喜欢，便让人打磨成了耳坠。”
木盒打开，粉珍珠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圆润饱满，一看就价值连城。云欢往后缩了缩手，小声道：“谢陛下，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拿着吧，” 楚瑜却往前递了递，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和，“不过是颗珍珠，怎比得上小姨在宫里陪皇后解闷的心意？”
云影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冷意：“陛下，欢儿年纪小，不懂这些贵重物件，还是算了吧。” 她接过木盒，轻轻推回楚瑜面前，“臣妾替妹妹谢过陛下的心意，只是这些东西，留在臣妾这里就好，免得欢儿弄丢了可惜。”
楚瑜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把木盒递给身后的内侍：“既然皇后这么说，那就先存着吧。” 他转而看向云影，伸手想去碰她的小腹，却被云影不动声色地避开。
楚瑜的手僵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却没发作。待内侍都退下，殿内只剩他们三人时，他才收起笑容，语气沉了几分：“皇后，朕有话跟你说，让小姨先出去吧。”
云欢看了看云影，见姐姐点头，才拿起食盒匆匆走出寝殿。
殿内，楚瑜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开门见山：“皇后，你该知道朕的心思。”
云影握着茶杯，指尖泛白，却依旧冷静：“陛下的心思，臣妾不懂。欢儿是臣妾的妹妹，是大云的公主，不是陛下用来交换的物件。”
“交换？” 楚瑜冷笑一声，身体往前倾了倾，目光锐利，“楚晴即便不是我罗文嫡出的公主，那也是朕亲封的罗文公主，在大云不明不白地死了，尸骨都找不到，连皇陵都没入。大云欠罗文一个公主，如今云欢来了，这不正好？”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你猜，你们大云的新帝云昭，是不是想把这个妹妹‘送’给罗文？毕竟，用一个公主换两国邦交安稳，很划算。”
云影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楚瑜的话像根刺，扎进她最担心的地方 —— 是啊，楚晴的死，云昭的默许，林时依的逼婚，这一切会不会是一场早有预谋的 “交换”？她不敢深想，面上却强装镇定：“陛下多虑了，欢儿是来陪臣妾待产的，待臣妾生了孩子，她自然会回大云。”
“回大云？” 楚瑜笑了，眼神却冷得像冰，“回大云等着被送去雪国联姻？还是等着被林时依灭口？皇后，大云的朝堂风云，朕比你还是要清楚一些的。云欢现在回不去了。” 他站起身，走到云影面前，声音压得很低，“朕不想逼你，毕竟你怀着朕的孩子。等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咱们再好好‘商量’云欢的事。希望皇后，慎重。”
云影看着他眼底的势在必得，心里惊涛骇浪，却只能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失态。她知道楚瑜的性子，他是罗文的帝王，想要的东西定会不择手段。欢儿不能落到他手里，绝对不能。
楚瑜走后，云影靠在软枕上，手紧紧护着小腹，眼泪无声地掉下来。她必须想办法，要么找萧浅岱安排云欢离开罗文，要么…… 要么就得找到能对抗楚瑜的筹码。她抬头望向窗外，海风卷起窗帘，远处的海面泛着粼粼波光，却像一片望不到边的深渊，让她感到一阵无力。
廊下的云欢听到殿内没了动静，才轻轻推开门，见云影在落泪，连忙跑过去：“二姐，你怎么了？是不是陛下欺负你了？”
云影擦去眼泪，握住云欢的手，语气坚定：“欢儿，姐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咱们再忍些日子，姐姐一定想办法，让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