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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袁术不同,无论豪强百姓,一律洗劫。
治理?
下邳乃吕布之地,非袁术所有。
要治理也得先破城再说。
“军师,袁术如此肆虐,即便退兵,下邳也将民生凋敝。”吕布忧心忡忡。
若任袁术劫掠,退兵后数十万饥民必将向吕布索粮。
若不施救,饿极的流民便会冲击城池。
恶性循环,下邳恐成尸骨盈野之地。
此即流寇战术的可怕!
陈群亦愤恨难平。
他主理徐州政务,下邳治理是其心血所在。
使百姓安居乐业,本是陈群毕生所愿。
如今下邳遭劫,犹如精心培育的鲜花被袁术粗暴摧折,陈群岂能不痛?
然而。
愤怒归愤怒,面对城外十万敌军及流寇战术,陈群亦无良策。
倘若无法一举攻破袁术的中军大帐,即便歼灭上万敌军,仍有九万大军虎视眈眈。
袁术比黄巾贼更为狡诈。
他的帅帐驻扎在下邳城外五十余里处,既不全力攻城,只派兵在周边劫掠,摆明了要激怒守军却又令其无计可施。
“报!”
“小沛急报!”
正当众人忧心忡忡之际,张辽的信使匆匆赶来。
吕布与陈群皆是一惊,以为小沛已遭袁术攻陷。毕竟张辽麾下仅有两千余人驻守。
然而,吕布看完战报后,顿时喜形于色:“军师,好消息!文远在东海郡斩杀了黄漪!”
陈群愕然:“张将军不是镇守小沛吗?怎会突然出现在东海郡?”
东海郡本无吕布驻军,由臧霸与泰山四寇掌控。张辽本应抵御桥蕤,如今却突袭黄漪,陈群一时难以理解。
吕布大笑:“黄漪进犯东海郡,臧霸在郯城与之交战,文远趁机杀出,黄漪措手不及,被一刀斩于马下!”
“哈哈,军师有所不知,李牧已至小沛,设计生擒桥蕤后又将其释放。桥蕤因此按兵不动,李牧便暗中调遣文远突袭东海郡,打了黄漪一个措手不及!”
“不愧是本侯看重之人,一出手便连破袁术两路大军!”
陈群震惊不已。
生擒桥蕤又放归,再斩黄漪于东海。
这便是李牧的谋略?
陈群百思不得其解:“李牧既擒桥蕤,为何又放他?莫非二人有旧交?”
吕布倒是豁达:“军师何必费神?显谋的计策,我向来想不明白。但只要他不是敌人,便足以令人安心!”
陈群苦思无果,只得作罢。
“黄漪已死,桥蕤畏战,袁术又只劫不攻。”陈群灵光一闪,“温侯,不如暗中分兵,先破彭城的张勋!”
吕布抚掌大笑:“军师与显谋不谋而合!文远信中正有此意,命我即刻率骑兵驰援彭城!”
陈群骇然:“李牧的谋划竟如此迅捷?先慑桥蕤,再斩黄漪,如今又调兵彭城……若我所料不差,小沛与臧霸的兵马,此刻已逼近彭城!”
陈群深吸一口气,郑重说道:温侯,战机稍纵即逝。袁术尚未察觉异状,请速领轻骑奔袭彭城,下邳城由我镇守。
吕布颔首道:魏续留下助你。
言罢立即点齐宋宪、侯成、成廉、曹性与郝萌五将,趁着暮色率五百精骑疾驰出城。虽有袁术士卒望见,却因忙于劫掠,无人愿奔波五十里报信。
此时彭城战场,张勋正督军昼夜猛攻。这位袁术麾下最善战的大将,以士族特有的傲气施展各种攻城战术。然而他面对的守将高顺同样出身士族,无论何种攻势皆被其从容化解。更令张勋恼火的是,高顺麾下那支装备简陋却令行禁止的精锐步卒,屡次击退进攻。
这高顺简直像只刺猬,啃不动还扎手!张勋焦躁不已。两万大军围攻半月,竟奈何不了一千多守军。须知守城本就占优,纵使名将如诸葛亮,也曾受阻于千余人驻守的陈仓。
正当张勋全力攻城之际,浑然不觉三支伏兵已悄然合围,更有铁骑正星夜驰援。土坡上,曹仁执笔记录战局,难掩惊讶:军师,张勋竟毫无戒备。我军逼近十里,未见半个斥候。
李牧轻摇折扇,望着烽烟四起的彭城笑道:西北有桥蕤,北面驻黄漪,东南屯袁术,这般阵势还要斥候作甚?
曹仁会意道:他怎料得到桥蕤被擒,黄漪遭斩。东海溃兵此刻怕是连袁术大营都未到。
此即兵法所云——李牧合扇轻击掌心,乘敌不备,迅雷制胜。
李牧满意地点头:大有长进!攻敌无备,方能制胜,掌握这八字真言,你已可堪大任。
曹仁急忙将这八个字刻在竹简上,心中暗自欢喜。
能得到李牧的称赞,对曹仁来说就是最大的肯定!
我曹仁必将成为主公麾下独当一面的猛将!
李牧望了望天色:让将士们稍作休整,今夜三更,待喊杀声起时,截断张勋退路!不必留活口。
曹仁兴奋道:出征这么久,总算能斩敌立功了。看张辽屡建奇功,我可是眼馋得很!
彭城西北与东北方向。
张辽与臧霸各自率军悄然推进。
与曹仁同样惊讶,张辽和臧霸都对张勋的部署感到意外。
连斥候都不布置,竟如此托大?
夜色渐深。
但张勋并未下令停止进攻。
两万大军轮番休整,昼夜不停地猛攻。
张勋铁了心要与高顺死磕。
识破计策又如何?
我兵多将广,就是强攻!
疲惫不堪的张勋将夜间指挥权交给副将,自己返回帅帐休息。
虽有士卒不堪重负想要逃跑,但都被督战队震慑住了。
要么死战立功,要么死于军法!
残忍?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在张勋眼中,这些士卒不过是消耗守军的炮灰罢了。
桥蕤还在按兵不动?
张勋将战报扔到一旁,对桥蕤颇为不满。
若桥蕤也在小沛受挫,张勋还能心理平衡些。
偏偏桥蕤按兵不动,这让张勋怒火中烧。
哼,这阴险小人定是等我攻下彭城,切断小沛与下邳联系后,再劝降守将。
读了几本兵书就目中无人。
张勋自认为看穿了桥蕤的盘算。
这想法倒也不全怪张勋。
桥蕤平日总自比淮阴侯,常在众人面前夸耀用兵如神。
待我拿下彭城,直接挥师小沛,到时候两城战功尽归我张勋!
张勋一边冷哼一边卸下盔甲。
连日攻城让他筋疲力尽。
刚躺下便鼾声如雷。
张勋不在,副将督战的效果大打折扣。士兵们虽勉强前进,却个个战意低迷。
先登城楼的赏赐?
可登上去的人都死了,谁还能领到金银?
到了三更时分,士兵们干脆倒在城下呼呼大睡,即便督战队的刀架在脖子上也唤不醒他们。
横竖都是死,不如睡一觉再死。
副将无可奈何,只得下令暂停进攻。
就在此时——
战鼓声如雷鸣般划破夜空!
一员骑将策马疾驰而来,高声喝道:“张辽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张辽身后,两千步骑紧随而至,喊杀声震天动地,惊醒了张勋,也惊动了高顺。
“张辽?”
“张辽?”
两人几乎同时得知张辽到来的消息,反应却截然不同。
“文远来了!”
“小沛的袁军被击退了?”
高顺快步登上城楼,只见火光中张辽挥刀纵马,直冲张勋大营。
“果然是文远!”
东北方向又亮起一长串火把,一支步骑疾速逼近。
“臧霸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臧霸?
高顺又惊又喜。
惊的是臧霸竟突然现身彭城,喜的是两路援兵齐至,张勋已不足为惧。
未等高顺平复心情,又一支骑兵杀入战场。
那火焰般的赤兔马,那骁勇无敌的身影——高顺瞬间愣住。
温侯?
温侯怎会来彭城?
难道下邳的袁术退兵了?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高顺忍不住振臂高呼:
“擂鼓!”
“陷阵营,还能动的,随我出城!”
三支兵马接连出现,帅帐内的张勋彻底慌了神。
“张辽、臧霸,连吕布都来了?”
“这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张勋气急败坏。
张辽的出现虽令他意外,但很快猜到缘由——必是桥蕤按兵不动,张辽才趁机突袭!
臧霸和吕布的突然现身,令张勋惊愕万分。
难道进攻东海郡的黄漪与下邳的袁术都按兵不动,而臧霸、张辽和吕布却巧合地赶来救援下邳?
下邳有变!
张勋的第一反应是袁术遭遇不测。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迅速蔓延,令他惶恐不安。
撤军!
张勋不敢迟疑,立即下令撤退。
然而命令尚未传达,一名士兵慌张来报:将军!后方突遭袭击,粮草尽失!
如遭雷击的张勋眼前一黑。
粮草被劫?
没有粮草如何返回寿春?
将军!将军!
闭嘴!
惊惧中的张勋反而冷静下来,迅速召集五十亲卫。
随我前往下邳,主公绝不会败。
那大军怎么办?
还管什么大军,立即出发!
张勋当机立断,舍弃万余兵马,趁着夜色混乱向下邳逃去。
不得不说,张勋的逃命本事堪称一绝。
黑夜中五十骑兵的目标微不可察。
吕布和张辽万万没想到,张勋竟毫不抵抗,直接抛弃大军独自逃窜!
这份决断,实在令人叹服。
张勋一逃,群龙无首的袁军连日征战早已疲惫不堪,很快溃不成军。
投降逃散者不计其数,仅剩少数仍在负隅顽抗。
至四更时分。
彭城外的袁军已全面溃败。
温侯!
高顺与张辽上前行礼。
吕布却四处张望:显谋何在?
张辽摇头道:先生劫走张勋粮草后便不见踪影。
吕布顿感失望。
他本想借此机会让李牧前往下邳,促成女儿婚事。
谁知连人影都见不着。
显谋为何总是躲着本侯?难道本侯的女儿配不上他?袁术求亲本侯都没答应!吕布愤懑不已。
高顺与张辽相视无言。
这话该如何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