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螭影现踪,长夜将明
河道拐弯处陷入死寂,那令人心悸的静谧比之前的厮杀更让人毛骨悚然。五名装备精良的“幽螭”水鬼,竟在瞬息之间被人无声无息地解决,连一声警示都未能发出!
林凡怀中的螭首令愈发温热,仿佛与那片黑暗中的存在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他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是螭首令引来的援军?是母亲留下的后手,那神秘的前朝“螭龙卫”?
灰隼压下惊骇,当机立断:“不管是谁,机会难得!快走!”
众人不再迟疑,迅速冲过拐角。只见河滩上躺着那五名水鬼的尸体,皆是一击毙命,伤口细窄而深,手法干净利落,与之前遭遇的任何一方势力都截然不同。空气中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冷香。
来不及细究,灰隼指着前方河岸一处被茂密水草和坍塌石块掩盖的洞口:“就是那里!快!”
众人鱼贯钻入那狭窄潮湿的暗渠。渠内更加黑暗,水流没至小腿,冰冷刺骨。林凡怀中的螭首令在进入暗渠后,温热感竟渐渐平息下去,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
暗渠曲折幽深,不知延伸向何方。众人默默前行,只有涉水的哗啦声和粗重的喘息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青鹰在颠簸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似乎恢复了片刻意识,但很快又陷入昏迷。
林凡肋下的伤口在冷水中浸泡,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咬紧牙关,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青鹰那句“快走”,回响着魏公公交托血诏时那殷切的眼神。他不能倒下!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光,还有隐隐的水流声!出口到了!
然而,就在距离出口仅有十数步之遥时,走在最前的灰隼猛地停下,举起拳头示意止步。他侧耳倾听片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低声道:“外面……有人!很多!不是龙鳞军,也不是水鬼……是列阵的声音!”
列阵?!宫外护城河边,怎会有军队列阵?是敌是友?
所有人的心再次揪紧。刚出狼窝,莫非又入虎穴?这最后的生路,难道竟是绝路?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血诏再次按紧,沉声道:“无论如何,必须出去!躲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示意那名背负青鹰的青翎卫和受伤的福伯、墨老稍后,自己与玄七、灰隼小心翼翼地向出口摸去。
出口同样被杂草和藤蔓遮掩。林凡轻轻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此时,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黎明将至。微弱的晨光下,护城河宽阔的水面泛着清冷的光泽。而就在河岸之上,黑压压地列着数百名士兵!
这些士兵甲胄鲜明,队列整齐,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他们打的旗号,赫然是——“赵”!
是赵王弘的兵马!是四皇子的人!
林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四皇子的军队,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调动到了皇宫护城河边?!
就在他惊疑之际,军阵前方,一骑策马而出。马上之人,一身银甲,在晨曦中熠熠生辉,面容清俊,目光沉静,不是四皇子赵王弘又是谁!
他竟然亲临前线!
四皇子目光锐利,瞬间便锁定了暗渠出口,朗声道:“林凡!可是你们?速速出来!”
声音清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是友非敌!真正的援军!
林凡心中巨石轰然落地,巨大的喜悦和疲惫同时涌上心头,让他几乎站立不稳。玄七连忙扶住他。
众人迅速走出暗渠,暴露在晨曦与军队的目光之下。
四皇子看到林凡等人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模样,尤其是看到昏迷不醒的青鹰,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他立刻收敛情绪,目光落在林凡紧紧护住的胸前。
“东西……可还在?”四皇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林凡重重点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份染血的诏书取出,双手高高举起:“殿下!陛下……陛下龙驭宾天!临终口谕,传位于赵王殿下!此乃魏公公冒死录下的血诏!”
此言一出,岸上军队顿时一阵轻微的骚动,所有将士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卷明黄色的绢帛上。
四皇子深吸一口气,策马上前,郑重地接过那沉甸甸的血诏。他展开只看了一眼,便猛地合上,仰头望向那巍峨却伤痕累累的皇城,眼中泪水盈眶,却被他强行逼回。
他转身,面对数百将士,将血诏高高举起,运足内力,声音如同洪钟,传遍四野:
“奸佞当道,谋害君父!陛下遗诏在此,传位于本王!凡我大雍将士,随本王入宫平叛,肃清奸佞,以正乾坤!”
“平叛!正乾坤!”
“平叛!正乾坤!”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骤然响起,打破了黎明的寂静,也宣告着这场权力之争,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林凡看着沐浴在晨光中、手持血诏、意气风发的四皇子,看着周围士气高昂的将士,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极度的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倒下。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刻,他感觉到一双稳定的手臂扶住了他,耳边传来玄七带着一丝焦急的清冷声:
“林凡!”
朝阳,终于挣脱了最后一丝束缚,跃出地平线,将万道金光洒向大地。长夜已尽,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林凡手中的螭首令,在阳光下,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