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陈亮拱手要告辞，姜云清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徐徐问道。
难道不是吗？
这次换陈亮和姜家其余人一愣。
“陈大人，本来我想着徐家多灾多难，有些细节我就不计较了。但没想到，我不害人，却有人偏要害我。
那我就不得不跟大人也告上一状了。望大人可以秉公处理，还我一个公道。”
众人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
这是唱的哪一出？
“县主请讲，下官必定赏罚分明。”陈亮重新坐下，对着姜云清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大人，我就是觉得奇怪，按常理而言那婆子引我去看诊，不是应该等着我一起出去？即便她被支走了，那后院也应该有个看家护院，能随时应答伺候主子的。但当时我出来的时候，真是一个人都没有。您说奇怪不奇怪？ ”
陈亮不住点头，确实透着诡异。
这像是徐家人有意安排的，提前支开了所有人。
“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照我们刚才的推理，那咏梅是在我走之后才对徐姑娘行凶，然后恶向胆边生，一把火烧死了她和主子。那为什么我一开始进院子的时候也看到零星的干草？”
对呀，陈亮完全跟着姜云清的思路走，前后一思量感觉事情确实更复杂了起来。
“我回来后仔细想想，便觉得后怕。若是我没有及时出那后院，是不是我也会被烧死在里面？或者，其实就是有人想借着我进后院看诊的由头烧死我？所以后院的下人才被支开，就是为了便宜行事。”
陈亮听得后背一身冷汗。
姜云清一口一个有人想做局害她，那个时候院子里除了徐云还有谁？
这听着就像是徐云做了个局，本想诱骗姜云清烧死她，结果没想到咏梅节骨眼上做出背主的事，这才改变了原计划，让姜云清逃过一劫。
但徐云一个大家闺秀为什么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陈亮的困惑明晃晃写在脸上。
“还能为什么？因为她本就是个恶毒之人。大人，您可以去皓月书院问问，她们徐家兄妹平日里都是怎么欺辱人的。”
说话的是姜云月，她前脚听说徐云死了，后脚就听到丫鬟来报顺天府来人上门问讯大姐姐。
可把她急坏了。
姜云清怎么可能放火杀人？！
大姐姐救人都还来不及。
她不能作壁上观，看着大姐被人冤枉了去。
说起来整件事是因她而起，是徐云要欺负她却被大姐卸了脸面。
大姐是为了她才不小心踩了泥潭。
此时她不挺身而出为大姐姐说话，更待何时？
“大人有所不知，这一切都要从认亲宴上那幅徐家的赝品说起……”姜云月叽叽喳喳把和徐家的恩怨都说了一通。
对这事，陈亮之前略有耳闻，心里还敬佩过那位妙医县主。
徐显宗做的恶事也曾有受害女子状告到顺天府，但总是很快就没了后文。
听说每次都是裴氏用大笔银子私底下让受害人和家属销了案。
这里面的勾当陈亮不是不知道。
但是受害女子不继续上告，他就是想处置徐显宗也是无能为力。
就是没想到，徐显宗到最后却是被自己妻子打死了。
匪夷所思，却也大快人心。
“所以据姜二姑娘所言，徐云有可能是因为怨恨县主戳穿了她，继而引发后续悲剧。她只能把怒气发泄在县主身上，做出放火杀人的事情来。”
“只是没想到，害人终害己。是吧？”
陈亮对着姜云月眨了眨眼。
“对对对，大人，就是这个意思。”
姜云月乐了，看来这位顺天府丞并不是传说中那样的不通人情。
瞧，这不是很好说话的吗？
“那下官就先行告退。谢县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县主尽管开口。”
姜云清目送陈亮骑马远去。
屋顶的清风待不住了。
有情况啊，得赶紧跟世子爷说说，这凭空又冒出来一个被姜姑娘救过命的。
陈亮？
听完清风急吼吼的回禀，萧言托着腮帮子想了想，“好，知道了。”
就这样？
您还真是一点儿不着急。
“明月，去顺天府跑一趟，跟府尹白起打个招呼，妙医县主以后要他多照拂。”
“是。”
清风嘴角一弯，这还差不多。
有顺天府尹罩着，看陈亮还能在姜姑娘面前威风吗？
“清风啊，怎么以前本世子没发现原来你这么狗腿？”
“爷，我这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爱屋及乌……嗷~”清风正在表忠心，没防着萧言拿起一个茶杯就扔了过来，正好砸中脑门。
还爱屋及乌。
世子爷爱的，你还敢肖想，活该。
其余角落里的暗卫嘴角都快压不住。
没过几天，徐家走水就在顺天府结了案，张榜公示。
老百姓们都在府衙门口的公示牌前看热闹。
“哎呀，原来是徐家姑娘记恨妙医县主，想烧死县主，结果反被恶仆杀了。啧啧啧……”
“这徐云，我知道，素来都是骄纵的大小姐做派。有一次我还看到她当街打小乞丐呢。”
“行啦，行啦，人都没了，我们也别碎嘴了，回去继续做生意吧。总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人群中一个健壮的少年听着众人的议论，涨红了脸，两三步冲到告示牌前，猛地撕下通告，撕得粉碎，丢在脚下踩了又踩，才扬长而去。
“这谁呀？这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顺天府衙门口，他也敢！”
“嘘，小声点，他就是徐家大少爷，徐云的嫡亲兄长。也不是个善茬儿。”
“都散了，都散了，迈开腿，管住嘴，多做事，多发财。”
徐海回到屋里，把屋里的摆设物件统统砸了个稀巴烂。
丫鬟小厮们都在门外吓得瑟瑟发抖，没有一个人敢进去劝。
“姜云清，你等着！你敢这样诬赖云儿妹妹，我定将你抽筋扒皮，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太爷！”
一众仆人齐刷刷行礼问安。
“这个孽畜还在闹什么！”
徐老爷子大老远就听到孙子在屋里发脾气。
这个不争气的，还不消停，居然还要去找姜云清的麻烦。
他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徐家已然败落，他拿什么去跟一位县主斗！
徐老爷子觉得头痛欲裂。
“把门给我锁上！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踏出徐家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