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莫名有些紧张。
她若是失忆，忘掉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很正常，就不知道那些让她恨之入骨爱之如命的人她还记得多少。
“李……头疼！”
姜云清刚重复了一个字，就觉得头疼欲裂，像是有个大锤子在一下一下地砸脑仁。
“那就别想了，我胡诌的。林姑娘好好歇着，你的身体还需要些日子才能恢复如初。”
萧湛说着便伸手要给姜云清掖好被子。
真好，她真不记得做尽坏事的他了。
虽然换了壳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萧湛总是担心被姜云清识破。
他下意识里觉得这个女人不可低估。
不然她怎么能这么稳准狠搞掉荣昌侯府和长公主？
“我可能确实是你们说的姜姑娘，但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我之前磕坏了脑子，脑袋里有淤血。我写个药方子，可否请殿下替我备好需要的药材？坚持服药，说不定很快我就能恢复记忆了。”
姜云清忍住头痛，竭力说道。
萧湛眼中一亮，这果然是个宝藏女孩。
还精通医术，能给自己诊治。
“妙医县主果然是名不虚传。人人都说医者不自医，但县主还能自己给自己开药方，妙极！”
姜云清本来想说这也是经过白家村巫医确认后，她才明确了自己的病情，开出了对应的方子。
想到白家村和白家几口人，姜云清眸中神色黯淡下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巫医之事不提也罢。
不过，她昏迷前记得白家小儿媳还活着，而且恍惚间听到青冥说她是当今嫡公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那个，殿下救我的时候，还发现别的活口没有啊？”
姜云清满眼希冀地盯着萧湛的眼睛。
萧湛没有回避姜云清的目光，看似惋惜地道：“没有。都死光了。”
“那就这样吧。多谢殿下来看望我，又救了我一次。日后若有机会，清儿自当涌泉相报。对了，殿下以后就叫我清儿吧。林姑娘林姑娘叫着麻烦，我听着也别扭。”
“好，清儿，我先告辞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春桃。”
萧湛离去，春桃才哆哆嗦嗦进来。
刚才盼儿被拖出去的惨状，她在门外全看到了，魂儿都吓飞了。
四皇子殿下可真是毒辣。
从小伺候的丫鬟说处置就处置，没有一点回旋余地。
那她这个半途进府的丫头更是如履薄冰，一丁点儿错处都不能被拿捏住。
否则真是死无全尸啊。
“春桃，过来，我有话问你。”
姜云清觉得萧湛一走，她的头疼就好了不少。
看来那个杀神真是跟她犯冲。
虽两次救她性命，但这不妨碍她想离他越远越好。
“县主，有何吩咐？”
春桃战战兢兢。
这些个贵人她都惹不起，一句话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但她不能死啊。
她还得靠着这份差事多多挣银子，给重病的小弟治病吃药呢。
“你跟我讲讲我这个县主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又都叫我姜姑娘？”
啊？
春桃傻眼了。
“唉，之前我从高处摔下来，磕到头失忆了。你要是知道就给我讲讲。”
姜云清用水灵灵的眼睛恳求地望着发愣的春桃，直觉告诉她春桃一定知道点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
春桃听姜云清说自己失忆了，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间放到了肚子里。
还好她是个八卦的。
自从姜云清被四皇子带回府，她就有意无意趁着去厨房的档口跟那些负责采买的妈妈们打听了不少。
这下她表现的机会来了。
要是能讨得姜云清的几分青睐，她在殿下那里便多了一条活路。
三下五除二，春桃就把姜云清如何成为妙医县主，又被圣上赐婚的事和盘托出。
“所以，我是因为医术精妙，救驾有功，才被封为妙医县主。”
“对，没错。”
“那个镇北王世子也是被我治好了腿伤，才跟圣上请赐婚的？”
“对，没错。”
具体内幕她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哪里知道啊。
反正大街小巷传的就是这样。
这个理由也很有道理啊。
不然，从不近女色的少年将军怎么会突然起了谈婚论嫁的心？
难道不是看上了妙医县主的一手精妙医术，想为他所用？
难不成还真是“救腿之恩，当以身相许”？
她们只是老百姓，又不是白痴。
谁会相信一个从尸山血海走过来的冷面将军会一头栽进情爱之中不可自拔？
只有坊间的话本子才会这么写呢。
“唷，我还挺厉害的嘛。”
姜云清吃吃地笑起来。
春桃笑容有点勉强，这位县主也有贵人的通病--自恋。
“那春桃，现在姜家如何呢？”
想到她失踪，估计姜家要乱成一锅粥了。
毕竟好不容易家里出了个未来世子妃，结果出了这档子事，正常家族都会崩溃一下吧。
“那个，奴婢说了，县主可别生气。坊间传闻，说是姜家准备用姜二姑娘来顶替。奴婢真心替您不值。”
现如今这上京城内谁人不知，姜大姑娘就是因为相救姜二姑娘，才以身涉险。
这才不到一月时日，姜家不急着找人，反而是要李代桃僵，真心干的不是人事儿。
春桃在一旁愤愤不平，姜云清倒是一点儿不生气。
一是她记忆并未恢复，春桃说的这些事她听起来就跟别人家的故事一样，她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看戏感。
二是她隐隐感觉这种替嫁之事就是姜家能干出来的。
“县主，您真是宽宏大量，听了这样的事居然都不生气，果然贵女的气度都不一般，那什么肚里能撑船。”
“哈哈哈，宰相肚里能撑船。”
“我倒不是宰相。等我恢复记忆了，说不定马上就回去血洗姜家。你信吗？”
一家子白眼狼，留着还等过年啊。
春桃打了个哆嗦。
姜云清刚才语气是开玩笑，但那眼神，跟自家殿下的眼神如出一辙，都透着一股森然的杀气。
都是言出必行。
“奴婢自然是信的。”
她敢说个不字吗？
“对了，你们殿下这次带回来的姑娘，除了我，还有别人吗？”
春桃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