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萧言和姜云清已经有所准备。
若他贸然出手，怕是伤不到皇帝不说，还会暴露自己。
岂不是正中某人下怀？
他可没那么蠢，拿命冒险最后为他人做嫁衣。
今晚，他就当个看戏的。
华灯初上，乾清殿内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酒过半巡，众人都有点微醺之际，突然一个留着山羊胡须的大月使臣站了起来，用流利的大顺官话大声说：
“尊敬的大顺皇帝陛下，此次我们还从大月带来了几位出色的美人。请陛下恩准她们进殿献艺。”
“好啊，大月美人舞艺天下闻名。宣她们进殿，为众位助兴！”
皇帝颔首，对着大月使臣团坐的地方举了举手中酒杯。
萧言举在半空的筷子微微一顿。
来了。
他看向对面席位上的姜云清，眨了眨眼。
姜云清举了下手中茶盏以示回应。
拓跋煜虽然喝得半醉，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交流。
“我说王妹啊，你在大顺可有倾心的男子啊？”
“啊？”姜云清下意识反应。
刚才拓跋煜一直若有若无探听她的身世底细。
不知怎么突然就思维这么跳跃，直接转到这上头了。
“算是……有一个吧。”
“他是皇子吗？”
“不是。”
“别，别担心。就算不是皇子，你也可以把人带回大月去。我们大月跟大顺不一样，对女子没有那么多约束。尤其是，你是公主，除了正头的驸马，养几个面首没人会说你什么。”
噗——
姜云清嘴里的茶水直接喷出来。
她怎么不记得大月民风已经彪悍至此？
况且，即便她要与大顺皇子联姻，那按习俗婚后她也是要留在大顺做皇子妃的。
养面首？
她会被御史们喷成筛子。
对面的萧言耳力不弱，把拓跋煜的狂言浪语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手里的杯子差点要被他捏碎。
有这样做兄长的？
明目张胆劝妹妹三心二意？
“就是这面首啊，妹妹你可不能只看皮相，还得选脾气好的。武功也不能太高，不然吵架的时候你打不过，哥哥多担心啊。
对了，还不能怕蛇。这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大月的神女最讨小蛇蛇喜欢了。”
说完，拓跋煜醉眼迷蒙地看向萧言，挑衅地扬了扬嘴角。
说话间，十来个身着薄纱，手脚腰间都佩戴着小银铃的美人列队走了进来。
举手投足都带出一阵香风。
姜云清蹙眉，这香味有问题，多吸点会乱人心智。
曼妙的舞姿伴随着清脆的铃声，似有摄魂夺魄的魔力。
不少平日里端着正人君子模样的大臣们都开始眼神迷离，眼神黏在那些舞动的美人们身上，快要拉出丝。
姜云清看了眼身边的拓跋煜，面色潮红，嘴角露出痴痴的笑容。
对面的萧言倒是看起来比较正常，眼神并没有过多停留在那些舞女身上。
反倒是姜云清投来目光之时，眼中流露出无比柔情与眷恋。
咚，咚咚，姜云清心跳加速。
所以，这个人到底是抗住了媚术，还是没抗住啊？
众人沉醉在表演中，领舞的美人不知不觉已经登上高台，身子贴近皇帝。
“美人，来，满上满上。”
皇帝也喝糊涂了，看到美人上前，只以为她是过来伺候饮酒的，朝着空空如也的杯子指了指。
舞女没有回话，低头上前，似乎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松开了系带。
一抹绿色露了出来。
姜云清立马站起身，没想到拓跋煜反应比她还快，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只手指长的竹笛放在嘴边吹响。
笛声响起，那抹绿色动作一顿，啪嗒从半空中落到皇帝面前的酒桌上。
把半醉的皇帝惊醒，“啊，蛇——”
“护驾！！”
萧言抽出藏在桌下的长剑，飞奔到高台前，对着那小蛇就要砍下去！
“慢着！”
拓跋煜喊了声，继续吹笛子，萧言手上动作收缓了些，只见那小青蛇开始随着笛声起舞。
别说，还跳得不错。
“言儿，没事，朕看看这小蛇跳舞。你别这么紧张，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皇帝倒是一点不慌张，开口让萧言退到一边，他自己还给那小蛇拍手打起了节拍。
萧言也不敢真的走开。
他紧紧握着长剑，站在一旁死死盯着那狂舞的小蛇。
但凡有一丝不对劲，他就立刻挥刀剁了它。
姜云清重新坐下来，不解地看向身边吹笛子的男人。
他们之前抓捕的细作交代，今晚三皇子要毒倒皇帝，再以皇帝性命相要挟，要大顺派兵助他拿下大月皇位。
结果？
怎么现在拓跋煜出手阻拦舞女下毒，还使唤小青表演起来了？
他有这么好心？
放着大皇子守在大月国君身边出使大顺。
千里迢迢来大顺一趟真的是只为了来认亲联姻？
绝不可能。
所以，这个三皇子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一曲罢，笛音收，小青藏。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看得殿中众人来不及想别的，只是发出惊叹。
“哎呀，刚才老夫是眼花了吗？那是一条蛇在跳舞吗？”
“不不，肯定是你把那美人看成蛇了。美女蛇美女蛇，腰肢曼妙，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张大人，你才是糊涂了。李大人没看错，那就是一条蛇。青色的蛇。”
“那蛇呢？去哪儿了？它不会在殿中乱晃咬人吧。要是有毒就麻烦了。”
众人窃窃私语。
萧言倒是看清楚了，先前舞到皇帝身边那个美人离皇帝更近了一步。
他正想喝止，就听到拓跋煜的爽朗笑声。
拓跋煜已经走到那个舞女身旁，把她腰间香囊直接扯下来放进自己袖中。
“啊哈哈哈，陛下，各位大人，刚才那是小王饲养的宠物。本来没带进宫中，不知它竟如此调皮，偷偷溜入献艺的美人身边。让各位受惊了，小王在这里给众位赔罪了。”
说着，他端起桌上的酒壶，直接对着自己喉咙灌进去。
“三皇子不必如此。没想到殿下还能训蛇，改日朕定要让宫中的驯兽师跟殿下学上几分。还望殿下不吝赐教啊。”
“陛下开口，小王岂有不从。”
拓跋煜抱拳，施礼。
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就看到身边女子袖中白光一闪，他直接挡了上去。
噗嗤！
液体滴落，溅出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