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水源调配站的水汽,漫到水渠闸门的轴承旁时,龙弈指尖刚触到轴承缝隙 —— 指腹蹭到细沙,转动闸门时发出 “咯吱” 的滞涩声,与阿婷父亲《水源调配秘录》里 “闸门轴承‘涂牛油润滑,无杂屑,转动顺滑’” 的记载相悖。下游突然传来惊呼,半亩秧田被漫出的水淹没,田埂旁还留着个北境水工的铜勺(勺底沾着沙粒,是萧衍故意丢弃的嫁祸物),用水分配表上 “生活用水三分、农田用水七分” 被改写成 “生活用水一分、农田用水九分”,改痕处还沾着未干的水渍。
“这轴承和分配表都被动过手脚。” 阿婷蹲下身,指尖捻起轴承旁的沙粒,在晨光里辨了辨,沙粒边缘还带着河底的青苔痕,“我爹说闸门周边需每日清扫,绝无沙粒,这是有人故意往轴承里塞了沙,而且……”
话没说完,苏雅的药箱 “嗒” 地砸在闸门旁的石案上。她用银簪挑过轴承里的沙粒,蘸了点水质检测试剂,试剂瞬间从透明变成浅黄(含沙污水反应),再蘸渠里的清水,试剂仍保持透明(洁净水反应):“沙粒会卡涩闸门,水流调控失灵,用不了半日村民就会缺水,萧衍再……”
“再让扮成水源调度员的人说‘是北境水工塞沙害我们,护民军还改表截水,想让我们没水喝’。” 项云的铁枪往闸门上一戳,震得沙粒簌簌落,老将军拽过个穿粗布工装的 “调度员”,袖管里还藏着块东齐禁卫的铜符 —— 符上的 “萧” 字沾着水渍,显然刚在渠边待过。
“你根本不是调度员。” 龙弈的目光扫过调度员的手,虽握着测水杆,指节却有禁卫握刀的厚茧,不是常年治水磨出的薄茧,“你测水位时,总往站后的蓄水池瞥,是在等萧衍的人污染水源吧?”
调度员脸色骤变,突然往蓄水池的干草堆扑去,怀里的陶罐刚要往池里倒黑液(萧衍计划污染水源,嫁祸 “归降者不满用水分配”),就被凌丰的银枪挑飞。枪尖抵住他咽喉时,调度员怀里掉出张纸条,上面画着个被绑的妇人:“我妻子被萧衍抓了!他说只要我传假论,就放我妻子!可他刚才还…… 还在归降者的水桶里掺了泥沙,好让大家以为归降者也在搞破坏!”
调配站外突然传来喧哗。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拎水桶的村民冲进来,桶里的水混着泥沙,村民急得声音发颤:“有人喊‘归降者往水里掺沙,护民军还不给我们分够水’!我们想抢水,却被说‘是龙弈让北境人拦着,想渴死我们’,喊的人穿村民服,却在跑时露了禁卫甲片,还说‘同盟不管我们死活,不如砸了调配站’!”
赵勇扛着铁枪从水渠上游赶来,枪尖还沾着带露的水草:“凌丰,你带两百人去护住蓄水池!我守闸门,别让萧衍的人再塞沙!”
“不用。” 龙弈突然按住凌丰的枪,目光落在分配表的封底,“我爹的秘录里写过,真分配表的‘水’字旁边有极小的‘水波纹’暗记,假的没有。阿婷,你去站里的木柜找找 —— 我记得爹说过,木柜里藏着备用的真分配表和牛油!”
阿婷踩着水渍跑向木柜,很快抱着个木盒回来,盒里的真分配表上水波纹在晨光下清晰可见,牛油涂在轴承上后,闸门转动瞬间顺滑。苏雅这时也验完了水桶里的泥沙,举着银簪道:“泥沙里掺着东齐禁卫甲片的铁屑,是他们偷偷撒的!我们带的净水剂够净化水源,现在就处理!”
归降的秦军残部首领这时带着个兵卒冲进来,兵卒手里攥着张密信:“营里混了萧衍的卧底!还勾结下游土匪,说要趁我们乱了抢蓄水池!弟兄们都…… 都想先去拦土匪,不想管治水了!”
“拦土匪和治水能一起办。” 龙弈指着真分配表,“项老将军,你带三百人去下游山口设伏,截住抢水的土匪;赵彻,你带弓弩营帮村民净化饮水,每净化一户就教他们辨水质;凌丰,你跟我修订用水规则 —— 我爹的秘录里写了,用分水槽能精准分配用水,我们现在就搭建!”
午时的日头穿透晨雾,分水槽已搭建好,蓄水池的水也净化完毕,村民们正有序接水。那扮调度员的人突然跪在石案前,手里举着罐真牛油:“这是萧衍给我的‘假牛油’(掺了沙的牛油),我偷偷换了真的!北境的水工认得他们的工具,能证明我不是故意骗大家的!”
就在这时,山口方向传来欢呼。项云的声音很快从远处传来:“抓了十几个土匪!还搜出萧衍的信,说要让我们缺水自乱!”
调配站中央突然响起掌声。村民们用分水槽分到了足量的生活用水,北境水工还帮归降者修补漏水的水桶:“有好水喝,还有公平分配,萧衍想让我们抢水,没门!”
萧衍的声音突然从站旁的树林里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嘶吼:“龙弈!你别得意!没了水源危机,我还有……”
话没说完,凌丰已跃到树林边,银枪抵住萧衍的咽喉。苏雅跟在后面,手里举着杯净化后的清水:“你想污染的水源,我们早净化了。现在大家都有公平用水,你骗不了任何人了!”
萧衍还想挣扎,却被赶来的三方人马围住。调度员的妻子也被赵勇带了过来,妇人扑到调度员怀里哭:“他们没打我,是护民军的人给我喝了干净水!”
暮色漫进调配站时,龙弈站在分水槽旁。北境水工在教村民修闸门,归降兵帮着张贴新用水规则,苏雅在给接水的老人递热水;凌丰则帮着将真分配表贴在站里的墙上。
阿婷靠在龙弈身边,手里翻着父亲的《水源调配秘录》,突然抬头冲他笑:“我爹说,水源站管的不是水,是大家一起活下去的润泽。” 龙弈接过她递来的一块杂粮饼,饼里还夹着几粒新煮的豆子 —— 是用净化水熬煮的,“以前我总想着怎么拆阴谋、护同盟,现在才明白,真正的统一天下,不是靠我守住多少水源,是让每个部落人、每个士兵、每个村民,都能在春日里喝上净水,在田垄间浇上甘霖 —— 水同享,生同泽,才是真天下。”
风穿过调配站的闸门,带着水汽与饼香。龙弈的铁枪斜倚在石案旁,枪尖的寒芒不再只有冷意,还映着村民接水的笑脸、水工修闸的认真,以及阿婷递来的一杯热茶 —— 茶里泡着新采的薄荷,刚好衬出杂粮饼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