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粮草营的粮囤上凝成细珠,龙弈指尖划过陈将军递来的名册,忽然在 “秦军校尉李三” 的名字旁停住 —— 墨迹边缘有处极淡的压痕,像是用东齐皇室的玉印轻按过。
“这名字是假的。” 龙弈的铁枪往粮囤上一戳,枪尖挑落片沾着药粉的谷壳,“苏雅的安神散里掺了西境的花粉,真正的李三对这东西过敏,绝不会出现在粮草营。”
项云的铁枪突然往名册上一拍,震得纸页簌簌作响:“老东西就觉得不对劲!昨夜换旗的死士里,有个家伙的左手……”
“有六指。” 凌丰的银枪快如闪电,枪尖挑开粮囤后的草堆,露出个暗格,里面藏着套东齐官服,袖口绣着的玄鸟纹缺了只眼 —— 那是萧衍给心腹做的记号。“是萧衍的人混进了秦军余孽里,这名册……”
话没说完就被宫墙外的喧哗声打断。赵彻的弓弩营押着个戴枷锁的囚犯进来,那人的囚服沾着些暗红的印记,仔细看竟是用朱砂写的 “叛” 字。“是从秦军大营逃出来的,说要见统领,手里还攥着这个。”
龙弈接过那囚犯递来的木牌,牌上刻着的 “秦” 字笔画生硬,像是临时仿的。阿婷忽然指着囚犯的草鞋:“这草编的纹路是东齐乡下的样式,秦军的囚服从不配这种鞋。”
囚犯突然往粮囤后面缩,手在草堆里摸索着什么。赵勇的铁枪率先发难,枪尖挑开他的囚服,露出里面的锦袍,袍角绣着的狼头纹与之前假陈将军的刺青一模一样。“又是萧衍的死士!” 老将军的枪缨扫过对方颈间的玉佩,“这玉上的‘衍’字,刻得比太子那枚深半分。”
城门外的号角声突然变调。蛮族首领的亲卫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兽皮上的血珠滴在名册上,洇开个小小的红团:“首领…… 首领在清点俘虏时被人暗算了,凶器上…… 凶器上有护民军的徽记!”
龙弈的铁枪往地上一顿,震得周围的谷粒跳起来。他忽然想起那囚犯草鞋上的草屑,与蛮族首领营帐外的草料同属一种,只是多了些皇城砖的灰。“不是护民军。” 他的目光落在名册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人用墨汁盖住了真正的名字,这暗格的官服……”
“是给陈将军准备的。” 苏雅忽然从药箱里拿出块染血的布料,“这是从凶器上刮下来的,上面有西境的冰麝香,只有……”
“只有蛮族大祭司能用。” 龙弈的铁枪挑起布料,枪尖的寒光映出纤维里的金砂,“和太子那枚真夜明珠上的一样,这是萧衍的人假扮成大祭司,想嫁祸给……”
暮色漫进粮草营时,龙弈已在蛮族营帐外布好了局。赵彻的弓弩营藏在帐篷后,弓弦上的箭羽缠着火硝,项云的铁枪斜倚在旗杆旁,枪尖映着渐沉的夕阳。
假大祭司果然带着人来了。他们举着染血的护民军徽记,在暮色里喊杀着:“龙弈,快交出凶手,否则我们就……”
龙弈的铁枪挑着那枚真夜明珠,在暮色里晃出冷光:“大祭司倒是健忘,真正的冰麝香遇热会变香,你身上的这味……”
话没说完,帐篷后突然响起铜哨声。苏雅的药粉撒向人群,那些喊杀的 “蛮族” 突然倒戈,原来都是被胁迫的秦军俘虏,手里的刀上刻着秦地的山川纹。
假大祭司想逃跑,却被凌丰的银枪拦住去路。两杆枪相撞的瞬间,凌丰忽然笑了:“你以为戴了兽皮帽就能骗过我们?真正的大祭司左耳有个缺口,是当年被赵破的箭射的。”
火把亮起的刹那,假大祭司的帽子被挑落,左耳完好无损,耳后藏着块人皮面具,面具背后的脸,竟与之前那个假流民有七分相似。
晨曦漫进粮草营时,龙弈站在蛮族的祭坛上。太子正将那本名册当众烧毁,项云的铁枪挑着假大祭司的兽皮帽在旗杆上招展,凌丰和苏雅在给俘虏分发伤药,赵勇的铁枪靠在祭坛旁,枪缨沾着些祭神的香草。
陈将军从暗格里摸出个小册子,上面记着萧衍心腹的名单,每个名字旁都画着个极小的玄鸟。龙弈的指尖划过册子上的墨迹,忽然明白,统一天下从来不是靠杀戮与猜忌,而是让每个被胁迫的人都敢站出来说真话。
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护民军的玄鸟旗与蛮族的狼头旗在晨光里并排飘扬,风过时,旗角相触的声音像在说着和解。龙弈握紧枪杆,枪尖的寒芒映着初升的朝阳,像在守护着一个正在凝聚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