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也没人。
林笙便壮着胆子，在里面东看看，西瞧瞧。
整个巨大的实验室。
墙壁上都投射着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全息结构图。
从“超临界粒子流体力学模型”到“高维战具结构拓扑图”。
以及三代粒子的实时频谱分析……
但无论是哪一项，都绝不应该是孟春秋这个级别的工程师能够接触到的存在。
随后，他的目光被实验室中央的一个巨大造物所吸引。
那是一个圆柱形的巨大培养皿。
但里面盛满了漆黑如墨的液体。
根本看不清泡着的是什么东西。
一层厚重到夸张的高规格防弹玻璃，将其与外界完全隔绝。
林笙掏出手机，想凑近一点打开手电筒，仔细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就在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照亮玻璃的瞬间——
那厚重的防弹玻璃上，清晰地映照出了他的脸。
以及……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张脸。
那是一个少女的脸。
苍白，呆滞，毫无生气。
林笙面无表情收起了手机。
转过头，看着那个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穿着宽松白大褂的少女。
她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
身材纤细修长，相貌十分漂亮。
但眼睛却没有任何的神采。
“抱歉，我以为这儿没人。”
林笙脸上立刻挂起了招牌式的笑容。
“我不是什么可疑人员，我是……”
“林笙。”
少女歪了歪头，用一种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声音，说出了林笙的名字。
“额，嗯，是我。”
林笙愣了一下。
“请问你是孟春秋的……”
“林笙。”
少女抬起手，指着林笙，又重复了一次。
“是，我是林笙。”
林笙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请问你是？”
“林笙……”
少女依然重复着这句话，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空洞得像两口深井。
林笙觉得这妹子有点诡异。
他本以为职业圈内那些妹子已经够奇葩了。
没想到孟春秋这办公室里，还藏了一个更离谱的。
只见少女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破旧的小本子和一支笔。
然后在本子上，用一种如同孩童般的字迹，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他的名字。
【林笙。】
“是……就是这两个字。”
林笙有些无奈了。
“请问孟春秋在吗？”
但少女写完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只是合上本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林笙彻底无语了。
无论他和她说什么，问她什么问题，她都毫无反应。
只是像个幽灵一样，自己走到哪儿。
她也就跟到哪儿。
就在这时，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再次滑开了。
孟春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林笙之后，反而是他先愣住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不是你给我发短信让我过来的吗？”
“我怎么可能给你发短信让你来这里。”
孟春秋的语气虽然依旧无精打采，但眼睛已经充满了警惕。
“你光是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违反最高保密条例的错误了。”
“别吓我啊，要我吃子弹啊？”
林笙嬉皮笑脸地摸出了烟盒。
但看着孟春秋那严肃的表情，他还是没有点燃。
他拿出手机。
将那条短信展示给孟春秋看。
“喏，你自己看。而且楼下的接待也查得到我的来访预约，不是你安排的？”
孟春秋看着那条信息，看着那个发件人号码。
彻底不说话了。
而后，他缓缓地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
看向了那个正安静地站在林笙身后的少女。
“是你做的吗？”
孟春秋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没有看林笙，而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少女。
少女依然面无表情。
但身体却如同受惊的小动物般，慢慢地缩到了林笙的身后。
一双小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林笙的衣角。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春秋向前逼近一步，进一步追问。
少女直接把脸埋在了林笙宽厚的后背上。
瑟瑟发抖，再也不敢去看孟春秋那双可怕的眼睛。
“我把你带来，不是为了让你做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你明白吗？”
“行了行了。”
林笙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侧过身将少女完全护在自己身后。
“别欺负小孩子啊，这孩子是你的什么人啊？”
孟春秋看着林笙那副护犊子的模样，无奈地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回答林笙的问题。
反而是恢复了那种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神态。
他看着那个躲在林笙身后的身影。
用带着一丝诡异兴奋的语气喃喃自语。
“真是有意思……这居然是你自己，主动做的第一件事。”
“这也算是一个进步......不错。”
然后，他又看向林笙。
“跟我来吧。”
“去哪儿啊？”
“拿你的战具。”
“那她呢？”
林笙指了指身后。
“不用管她。”
随后，林笙跟随孟春秋，离开了这间巨大的实验室。
那个女孩儿似乎很想跟上去。
但当她走到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口时。
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停下了脚步。
她只是站在门口，用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
远远地看着林笙的背影。
林笙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回过头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走了，下次见。”
少女也微微抬起了手，用一种有些僵硬的模仿般的动作。
轻轻地挥了挥。
...
...
孟春秋将林笙带到了另一个小一些的实验室。
实验台的正中央，一柄长刀正静静地悬浮在磁场之中。
正是他的战具。
墨玄。
但它的造型，已经发生了一些显着的变化。
原本纯白的刀鞘上，多了一些由未知黑色合金构成，如同生物呼吸鳃叶般的贴边与散热口。
刀柄的材质与纹路也经过了重新设计。
握持感似乎更加贴合手型。
林笙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握住它。
“别碰。”
孟春秋抬手拦住了他。
“先听我给你解释完。”
“行吧，你先装逼。”
“我针对墨玄的内核数据架构，进行了一次临时的迭代更新。”
孟春秋无视了他的垃圾话，继续说道。
“最关键的是，我在宙斯模块的基础上，加装了一个全新的子系统。”
“你可以把它称作宙斯-Ultra，简称，U系统。”
“这是我们最新研发，用于适配第三代粒子的接口系统。”
“但目前，它还处于最原始的试验阶段，因为这个系统缺乏一个最关键的稳定核心仲裁单元。”
“它和三代粒子的相融性高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导致了一个致命的冲突。”
“两边都想要获得最高级别的管理员权限。”
“卧槽。”
林笙凑近了仔细端详。
“也就是说，你们造了一个能和三代粒子系统抢夺控制权的U系统？”
“笑死。”
孟春秋冷笑一声。
“凡人的智慧，也就仅限于此了。”
“说话就说话，别阴阳怪气。”
“三代粒子系统本身，就是一个非常规的科学产物。”
孟春秋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
“林笙，在你的印象里，科学的发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在常规的科学领域，我们总是先观测到现象，再去建立理论模型。”
“从‘是什么’，推导出‘为什么’。”
“但三代粒子，也就是克莱因粒子，它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它是‘为什么’在我们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产生的‘结果’。”
“它是一个没有可追溯原因的结论，一个违背了现有所有物理学逻辑，自我实现的奇迹。”
“我们目前，没有任何办法去真正剖析它的核心。”
“那这个U系统？”
“外骨骼装甲。”
孟春秋给出了一个简单的比喻。
“你可以这么理解。有了U系统，你现在不用每次拔刀，都拼了命地用自己的脑子去和三代粒子进行那场自杀式的权限争夺战了。”
“U系统会像一个中继站，一个翻译层，它能缓冲，同步你大脑神经元传出的指令和三代粒子涌入的混乱信息流。”
“那效果呢？会打折扣吗？”
林笙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关键的来了。”
孟春秋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
“为了应对不同的战斗强度和风险等级，我为你设置了四个模式。”
“第一级：baseline（基准模式）”
“第二级：bat（战斗模式）”
“第三级：Unleashed（解放模式）”
“第四级：Singularity（奇点模式）”
“你每一次跃层，都会解开U系统的一层限制，同时，风险也会呈指数级上升。”
“可以，不错，解释完毕了吗？我受够繁文缛节了。”
林笙已经听够了。
他直接走上前，一把握住了那悬浮在空中的刀柄。
在他手掌握住刀柄的瞬间。
一股熟悉的粒子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向他的大脑。
但这一次，那股洪流却仿佛撞上了一座无形的大坝。
他的心脏剧烈地砰砰跳动了几下。
但很快便作一股温和而又强大的力量。
平稳地注入了他的身体。
“的确……稳定了很多。”
林笙拿起刀，随意地挥舞了两下。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感。
他回过头，看着孟春秋。
脸上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我并没有想过要你的回报。”
孟春秋打了个哈欠。
用手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不过……刚刚，我想到了一件事。”
“或许，你真的可以给我一些回报，林笙。”
“哦？”
林笙来了兴趣。
“你想要什么？先说好啊，除了我妹妹之外，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孟春秋看着他，缓缓地说道：“我要你……”
“卧槽。”
林笙瞬间后退半步，双手护在胸前，一脸视死如归。
“我……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我要你。”
孟春秋额角的青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暴起。
但他还是忍住了，咬着牙继续说道。
“每周来一次我这里。”
“每周一次？！卧槽？！”
林笙的表情，变得更加惊恐了。
“……每周一次……或者说我需要你来的时候，你就必须要你立刻来到我这里……”
孟春秋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
“然后，去和刚才那个女人说说话。”
“哦——”
林笙瞬间恍然大悟，露出了一个“我懂了”的表情。
“你懂什么了？”
孟春秋警惕地看着他。
“你也是妹控。”
“……”
孟春秋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指着门口低声说道：
“拿着你的战具，赶紧，滚出去。”